“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为什么不说?”七七仰着头,眼泪顺着鬓角落入头发里也不顾,直直地盯着云晚妆,“既然不是你,为什么别人都说是你杀的?我也不想信啊,十四爷待你那么好,我们来的时候他还说,要你带着她将整个洛邑都玩遍,还要和我一起把洛邑的好吃的东西都吃遍。可是为什么,我不过是去御膳房转了圈儿,回去看见的,就是他的尸体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说到吃的,七七不再是满眼期待,云晚妆曾一直以为,吃是七七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她哪怕再伤心,只要一提到好吃的,就会满眼泛光,将伤心的事甩到脑后。
可是如今她抱着自己,说的是好吃的,想的却是十四爷,她口口声声质问着自己,自己要怎么说?云晚妆再也忍不住,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她压抑了那么久,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刚刚出事时,她不断跟自己说,不能哭,时间那么短暂,她必须想尽办法把凶手找出来,以祭十四的在天之灵,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夏哥哥、祭荼讨论办法,跟九哥结盟,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这么坚强下去。可是没用,七七哭着跑进来时,她的眼眶就红了。
“七七,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十四爷,我是被别人冤枉的,是别人想要十四爷死。还有,你等着,我很快就可以查出是谁杀了十四爷,一定会查出来的!”云晚妆拉着七七的手,想要她相信自己,可七七一把挣开云晚妆紧紧捏着自己的手,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像在看笑话一般看着云晚妆,“查出来了之后呢?十四爷就会活过来了吗?”
“七七……”云晚妆伸出的手放在半空中,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办呢?”
“云晚妆你就是自私!在诸罗国,十四爷待你那么好,比对我们所有人都好,你说想找你的狐狸,他不惜得罪太尉大人也要帮你找;你生病了,太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于是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送到你眼前,就是想你开心然后好起来;你被捉入天牢,他站在天牢面前几次想要带兵冲进去,要不是太子和太子妃前来拦住了他,他早就跟你一样被罚入天牢了;后来你被救走,他高兴得在府中放声歌唱,全府都因为他的开心而洋溢着笑容。可是你呢?”
七七笑着,一步步后退,看着云晚妆,又是笑又是哭地问道:“可是你呢?你只能看着他死在你眼前,然后说什么为他找凶手。你明明就是在为你自己找凶手,为你自己洗清冤屈!云晚妆,十四爷真是看错你了,居然还拜你为师,想要跟你去修仙,他根本就是信错了人!”
“七七,我……”云晚妆站起来,想要去拉住七七指着自己的手,却被七七躲过,“我能怎么办,我除了找出凶手,还能做什么呢?”
“云晚妆,我讨厌你,就算十四爷不是被你杀的,我也讨厌你!呜呜呜……”七七不断地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转过身就跑了出去。云晚妆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了出去,边追她边哭喊着她的名字,不断忏悔着:“对不起,七七,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
守在清浅宫门口的宫女不知道怎么办,只得侯在一旁,云晚妆刚刚跑出去没多远,只觉得眼前突然多了个人,她被一把拽住胳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她再也追赶不上七七,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
“你做什么!”云晚妆一把推开眼前的夏听蔚,想要追上去,手却再次被夏听蔚抓住,她使劲挣扎都挣脱不开,最后干脆就地坐着哭了起来。
“晚妆!”夏听蔚叹了口气,蹲下身去,他不过就是去查看了会儿尸体,怎么又成了这个局面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叫了几声,云晚妆都没有抬起头,只自顾自地哭着,夏听蔚无奈,只得把她的头强硬地扭着看向自己,“不要哭了。”
“晚妆!”祭荼刚刚陪绿悠上完药,一回来就看见云晚妆坐在地上,几步并作一步,上前将她温柔地扶了起来,走了回去,“我就知道她一来,你一定会好好哭一场。不过也好,哭了就好些了,将那些难过的事都哭出来吧。”
“喂喂喂,你们注意下我隐藏着的兴奋的表情好吗?”夏听蔚跟在两人身后,冲着两人的背影埋怨道。云晚妆一路上哭够了,回到大厅才安静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看向夏听蔚,“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是什么。”夏听蔚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颗珠子,递给云晚妆,“仔细看看。”
云晚妆接过珠子,夹在手指间翻转着看了几遍,这颗珠子上刻着的是云罗国的象征,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八爪蛇围着它,除了云罗国皇子将这珠子与玉佩穿线佩戴在身上外,就没人敢戴了。
“看出来了吧?除了我国的皇子会佩戴这玩意儿,还会有谁?我仔细检查过那宫女的尸体,她确实是溺死的,不过她应该是被别人推下水去的。她手中紧紧拽着的这颗珠子,应该是她在情急之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意外地拽住了凶手的这颗珠子。”夏听蔚认真地分析完后,得意地看向云晚妆,“怎么样,夏哥哥还是厉害吧?”
“刚刚九哥来了,不仅跟我结盟,还替我推算出,白雅背后的人,应该是诸坤。”云晚妆淡淡地说道,夏听蔚却噎在了那里,“什么!”
“不过我觉得,白雅背后的人,确实是诸坤,但是这皇宫中,应该有皇子与诸坤是盟友。”祭荼瞥向云晚妆,推敲道:“如果在这个宫中没有盟友,诸坤那般谨慎,应该不会随意下手。至少将晚妆房中的熏香偷偷换掉的那个宫女,定是听了哪个皇子的吩咐才这么做,后来又被她的主子杀了。”
“皇上就只有五子,其中声望比较大的,就是二皇子云易与九皇子云玺,这两个皇子,一个与礼部、户部关系比较好,另一个,与刑部、工部关系比较好,分庭抗礼。二皇子云易妻妾成群,不过坏事估计做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九皇子娶了刑部尚书的女儿为妻,府中就几个小妾,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过还在襁褓中。”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云晚妆白了夏听蔚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另外三个皇子我还没见过,也没什么作为,诸坤不会傻到与这些默默无闻的皇子结盟,那就是二哥或者九哥了。”
“我跟你说这些,当然是让你看人品啊,你看云易那猥琐样,贼眉鼠眼的,我老早就看云易不爽了,整天对谁都笑嘻嘻的,口蜜腹剑,一定是他干的!”夏听蔚一说到云易,就仿佛看见了什么厌恶的东西,撇撇嘴,“晚妆我跟你说,你一定要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你才回来没多久,不知道他的真实面孔,他就是个贱人!”
“额……”云晚妆看着夏听蔚激动的样子,不解道:“他和你有什么仇?”
“这不是有没有仇的问题!这是他本来人品就不好的问题,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跟他少往来,不然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可是祭祀大典那日,他与九哥都替我说了话的,后来又时不时地送些小东西给我,却并没有讨好我的意思,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啊。夏哥哥你不要老是以你的视线去揣摩别人,说不定那个人是九哥呢。”
夏听蔚用一副“你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看云晚妆,头一扭,不再跟她说这个事。
“晚妆,你可以去问问云霞。”祭荼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些不自然,“那个宫女是在诸胤出事后到皇上走后没多久这段时间死的,你可以去问问云霞,她是否知道云玺那段时间在做什么。”
自从上次出宫看烟火之后,现在只要一提起云霞,他就像入了魔障一样,总是会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为什么那时候晚妆没有阻止自己?她为什么不阻止?
祭荼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放下吧放下吧,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在意呢?他心底有了事,跟晚妆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晚妆接连出事,他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帮她想法子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在白雅身上做文章,揪出幕后凶手。”云晚妆想了想,埋首小声道:“也许她不知道诸坤是与谁结的盟,但先找出一个是一个,我有一个办法……”
“好,这个办法不错!”听了云晚妆的主意,夏听蔚一改之前的愤懑之色,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夸奖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好妹妹,出去五年,看来你也没有白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