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哭了。”云易站在一旁,低声埋怨了一句,其他人都没有听清楚,云霜和李昭却听了个清清楚楚。闻言,李昭抬头望了眼自己的丈夫,擦干眼泪,惨笑一声,“儿媳失态,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他的孩子,他却如此坦然,仿佛不关他的事一样,她的心早已死了,又何必抱有幻想,希望通过这件事,他会爱自己一点、怜惜自己一点呢。
“昭儿,这不是你的错。”云靖帝叹息一声,看着这个乖巧的儿媳,又想起外面跪着的绿悠,吩咐徐公公道:“拟旨,二皇子妃贤良淑德,孕有一子,赐二皇子“贤王“称号,赐贤王府一栋,锦缎百匹,珍珠五十斛,灵芝、人参、黄芪各十棵。另外,朕感念贤王妃失子之痛,全国大赦。”
“是。”徐公公领旨后就欲离开,云靖帝又开口道:“大过年的,各个大臣都在假中,十二日后才会上朝,到时候你把这个旨意再颁布一次,其他的就先下去吩咐吧。”
“是。”徐公公朝云易道了个喜,就转身离开了,云易瞥了眼李昭,立即跪下叩谢隆恩。
云晚妆这才舒了口气,这样的话,绿悠姐姐就有救了,这大赦天下的命令一出,绿悠姐姐顶多被罚去边远之地做奴役,也好过就此丧命。而且这样的话,自己要救她出那苦寒之地,就更容易了。
“王妃,微臣再替你把一次脉吧,微臣最近研究出一种新药,对补血益气最是有效。”夏听蔚说着就要上前,李昭瞧了他一眼,却害怕地往后退,躲在了云霜身后,“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就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孩子,就是你们!”
夏听蔚无语,这个贤王妃刚刚不是已经正常了吗,现在怎样又歇斯底里起来了?
“行了,夏太医,昭儿的身体一直是章太医在调理,你就不要瞎掺和了,你看你把本宫的昭儿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退下!”
“可是微臣……”
“行了,夏太医,王妃才失了孩子,你就不要去刺激她了。”云易拍了拍夏听蔚的肩膀,夏听蔚后退一步,垂首道“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们关系很好吗?还拍自己的肩膀,不行,回去后就把这件衣服脱了丢了,看着就恶心。
见事情处理完了,云靖帝捏了捏眉心,转身离开了。云晚妆与云霞上前安慰了几句,见李昭一脸疲惫,无心听她们说话,只得讪讪地离开了。皇后见这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来,心中却还是憋着火,唤人将绿悠带进来,却得知绿悠已经被带走了。
“什么?”皇后似是不信,走出门一看,果然,那儿已经没有了绿悠的影子,恨恨地盯着那个方向许久,转身扇了旁边宫女一巴掌,“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没用的东西。”
“啪”的一声,被打的宫女只觉得眼前瞬间就黑了,却来不及喊疼,跪下就使劲磕头,“皇后娘娘息怒,那个带走绿悠的侍卫说,皇上的大赦令一出,绿悠自然也在其中,所以……所以奴婢们怎敢拦住他。”
“好个绿悠,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就是跟了那贱人几年,皇上居然到现在还维护着她。”皇后啐了一口,越想越怒,“秦嬷嬷那个老东西死了,怎么不顺便把病过给她,让她也跟着死了算了!”
“奴婢听说绿悠半年前就得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直到无忧公主回来后,才渐渐好了起来。不过娘娘放心,等公主走了,还怕没机会弄死她吗?”有多嘴的宫女接了几句,原本以为会得到皇后的青睐,哪知得来的却也是一巴掌,“混账东西,本宫说话也是你们能接嘴的吗?”
另一个宫女捂着脸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息怒!”
“好了母后,隔墙有耳,有什么事,把门关上再说吧。”云易听见声音,从屋内走了出来,见被打的两个宫女跪在地上将自己望着,楚楚可怜,别有风味,上前一左一右地扶起她们,就欲搂入怀中,却被皇后一巴掌挥了过去。
“母后!”云易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他从小到大挨打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都是因为重要的事被搞砸了才会挨打,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因为自己替这两个宫女说了句话就挨打,越想越气愤,“儿臣做错了什么吗,竟然劳动母后亲自打我!”
“还不快滚开,贤王也是你们敢宵想的吗?若再敢看贤王一眼,本宫挖了你们的狗眼!”皇后话一出,两个瑟缩在云易怀中的宫女连忙后退了几步,惶恐地跪在门外。云易还想说什么,被皇后一瞪,拉进了门中,大门一下子关上,门外的两个宫女才敢抬起头来,摩挲着自己挨打的脸庞,心中各自有了主意。
“母后,儿臣不知道你气什么,今日我得了贤王一衔,您该高兴才是,干嘛这么黑着一张脸,还打儿臣。”云易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走进内室,坐在了桌子边。
“我看哥哥就该挨打,当时那么多人在,我不好意思说你,现在大家都走了,我们来评评理。当初我把我的好姐妹昭儿交给哥哥时,哥哥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爱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结果呢?我一回来就看见你这么对昭儿。我说哥哥一句不是,昭儿就忙着替你说话,你倒好,看着府里那么多女人欺负昭儿都不帮忙。”云霜扶着李昭慢慢躺下后,转过头来看着云易。
“我是没有让她受什么委屈啊,是她自己无能,才会被别人欺负。”云易拿出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妹妹,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当初的昭儿,当初的昭儿充满生机活力,现在呢?整天像个布娃娃一样,连在床上都……算了不说了,总之啊,哥哥我日子也不好过!”
“哥哥你……”云霜听见云易如此说,又是羞红了脸,又是气极,被他噎在那里,忿忿地转过身不想理他。
“你还好意思,昭儿刚刚大出血,你就在门外调戏母后的宫女,你对得起昭儿吗?”皇后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坐在了李昭床边,握住了她的手,“昭儿,母后知道你爱易儿,母后也知道你不容易,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李昭躺着想要起来,却被皇后挥手制止了,只得躺着看向她,“母后,昭儿无悔。”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她要说自己恨云易,恨她的夫君吗?
她在十三岁那年,通过云霜,认识了云易,那个时候,他风流浪漫,对每个女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也包括自己。自己明知道她风流,但想着如果嫁给了他,给他一个家,他好歹也会顾虑家里吧?于是她把这心思跟云霜说了,云霜自然乐意撮合他们,那时候她陷在云易给的爱情里面不可自拔,更甚至自己在嫁给他之后,他接连娶了几房小妾,她都还抱有希望,觉得只要自己还是二皇子妃,那他就还是自己的男人,谁都改变不了。
可是府内的小妾越来越多,连她身边有点姿色的丫鬟都被他调戏染指,她才知道她想错了。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她已经嫁给了当今二皇子,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她若是离了他,还能选择什么呢?
更甚至今天这个计划,他都毫不犹豫地让她来主导,他还有心吗?在自己的身子遭到极大损伤后,还有心思去调戏别的女人,还为自己成为了贤王而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她除了有个贤王妃的空名头,还有什么?
对,她不后悔,因为她对云易已经没有爱了,那她只能紧紧抓住那个位置,她这一生才能有出路。
李昭越想越难过,笑得却越发璀璨,云霜捂住她的眼睛,不忍心看她,“昭儿,你别笑了,笑得太吓人了。”
“她就应该笑笑,因为她今日成了贤王妃,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太子妃!”云易听到云霜如此说,诡异地朝云霜笑了笑,“不过昭儿今日是大功臣,我答应了她,只要我一天不倒,她就永远是我的正妃。”
“你们……你们的意思是,今天这件事,是哥哥计划的?”云霜突然醒悟过来,看向皇后,“那……那昭儿没有怀孕?”
“对,这是几天前,你哥哥突然跟母后说的。”皇后拉住云霜的手,看向李昭,“他说如果这件事成了,那他敢肯定,他一定会成为王爷,皇上一定会更加恩宠与他,所以就谋划了这件事。至于这个替死鬼,母后原本是想让云晚妆来充当的,可是她身边一直都跟着一群人,还有那个不知深浅的祭荼,所以母后才找上了绿悠,想断云晚妆一只臂膀,哪知皇上还念着清浅那贱人,连她的婢女都护着。真是可恨!”
一想到那件事,皇后心中又是一股怒火,她看了眼李昭,心中又被那股疼惜填满,这个可怜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