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茯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在听到那句话后就生气了,失笑地问道:“师妹,你要用你的命换这个异界之子的命?”
话一说出口,茯辛就愣在了原地——他是怎么了?
父君一向告诫自己,居上位者,唯有冷静,才能正确地做出判断;要喜怒不浮于脸上,才是一个帝君该有的模样。
“师妹,你看见他那双眼睛了吗?”
云晚妆顺着茯辛的眼神看过去,祭荼虽与火融为一体,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依然十分突出,遂点了点头,不明白茯辛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是血瞳,如果你没有听说过,师兄不介意仔细地告诉你……”
“我……我听说过的。”云晚妆垂下头,叹了口气。自从知道了祭荼的身份后,她就查阅了关于异界之子的所有资料,当她第一眼看见祭荼的那双眼睛时,就大概猜到了几分,“血瞳,异界之子最容易拥有这双眼睛,当异界之子的眼睛变成血瞳就会神志不清,最开始的时候只要见血了就会恢复神智,严重了,就必须要夺命才能恢复。”
茯辛不忍见云晚妆以这样卑微的姿态呈现在自己面前,上前两步,慢慢扶起了她,“所以你还愿意要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换回的这条命,以后也许会要无数人的命。”
“不会的,大师兄,祭荼他不会这样的。”
“如果你现在有办法不让他见血就能褪去血瞳,不需要你以命换命,我就答应你救他。”
“真的吗,大师兄?”云晚妆激动地抓住了茯辛的手,仰头问道:“大师兄,你愿意救祭荼了吗?”
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就这么传了过来,茯辛似被这清香蛊惑了,一低下头,就看见了近在眼前的云晚妆,她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斑斑点点,竟似笼上了神秘的面纱,茯辛心一顿,半闭着眼,只要再低下头一点点,就能亲到她的额头,只要再低下头一点点……“啊……”祭荼浓重的喘息声再次传了过来,痛得四处翻滚,咚的一下撞到了一棵树上,树叶哗哗地落下,盖了他一身,可是那树叶并没有燃起来,就仿佛祭荼身上并没有火焰一样。云晚妆手一颤,手立即放开了茯辛,转身就向祭荼的方向赶去。
“祭荼……不要怕,我在这里。”云晚妆蹲下身伸出手去,祭荼立即就想后退,奈何他身后是粗壮的大树,怎么躲都躲不过,云晚妆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说道:“祭荼,不要怕,大师兄刚刚答应我了,只要你的血瞳褪去了,他就会救你,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唔……”祭荼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睁开眼看着说话的云晚妆,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是什么模样,却总是看不清,一团血色,朦胧、模糊……云晚妆见祭荼不再躲她了,慢慢向前移了两步,迎面而来的热气让她不自觉地侧过脸去,想起祭荼比他更痛苦,云晚妆咬了咬牙,转过脸强笑道:“祭荼,不要怕,不要胡思乱想,静下心来,慢慢想,想……”
祭荼仿佛听懂了般,不再在地上胡乱磨蹭,安静地半靠在树干旁,没有焦距般地盯着云晚妆的方向。
“祭荼,你听话,让血瞳褪去,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乖,让血瞳褪去……”
云晚妆慢慢向前,双手一下子环抱住祭荼,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在被火烤一样,疼得她不由得握紧了手,却还是不愿意放开祭荼,她要坚持,只要像往常一样抱着他,是不是他就会清醒过来?不管这样做成功的几率大不大,云晚妆还是想试试,只要能让果子的血瞳褪去……好热,好疼……云晚妆咬紧了唇,手碰到祭荼身体的地方都开始起了血泡,刚刚摔伤的伤口才结的痂又裂了开来,一滴一滴的血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渗进了祭荼的身体。云晚妆唇都咬破了,只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带着哭腔在祭荼耳边轻轻喊道:“果子,醒醒,醒醒啊……”
她话刚一说完,就被祭荼猛地一推,整个人都向后倒去,还好茯辛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云晚妆,将她慢慢拉了起来。
“嘶……”茯辛听见云晚妆轻轻叫了一声,被拉住的手还在颤抖,摊开她的手,拉开残破的衣袖一看,手上起了好几个血泡,茯辛垂下眸,看见另一只手也是如此,见云晚妆还试图把手往身后藏,他叹了口气,“你又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祭荼陪伴我渡过了人生中最困难的时期,就像我最亲的亲人一样。这五年来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他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云晚妆见伤口都已经被茯辛看见了,也不再躲藏,冲茯辛惨淡一笑,就去看祭荼,刚刚他把自己推开,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有意识了,已经在慢慢苏醒了?
“祭荼……果子……”云晚妆轻轻唤道,就见祭荼缓慢抬起头,看向自己,还是渗人的血红色眼睛,云晚妆失望地看向他身后的那棵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晚……妆……”呢喃的声音响起,云晚妆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第二遍重复时,她才惊喜地发现,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在慢慢退去,逐渐恢复正常。
“果子!”云晚妆喜极而泣,刚刚伸出手,祭荼就惶恐地往后退去,满眼复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火焰,再地盯着云晚妆手上的血泡,懊恼地垂下了头,“我怎么了?”
云晚妆把手放在身后,微微笑道:“你刚刚冲破了师傅的禁制,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不过果子你不用担心,大师兄来了,你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茯辛帝君?”祭荼侧了侧身子,看向云晚妆身后的茯辛,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威严庄重,自己却落魄狼狈,两人一对比,高低就出来了。他不想这个人来救自己,可是,自己身上不断燃烧的火焰带来的痛苦一直提醒着自己,再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定就被烧死了,如果自己死了,以后谁来保护晚妆?
茯辛自然瞧见了祭荼眼中的自卑,施施然走向云晚妆,“师妹,既然你做到了,我自然不会食言。”
云晚妆看了眼祭荼,再看了眼茯辛,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起身为茯辛腾出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