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妆,你这个贱人,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就会相信吗?”越妃大声嘶喊着,左右挣脱不开周围婢女的钳制,“不过是清浅那贱人的贱种,凭什么得到如今这一切?你在宫中呼风唤雨好不热闹,可知道这些都是宫中妃嫔的恨?”
“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能骂我母妃!”见越妃说话越来越过分,云晚妆也气极,“越妃娘娘,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把话说清楚,你这么骂下去也没有用。”
“说清楚?好啊,云晚妆,既然你还想继续装,那就让这些人下去。”越妃撩了撩眼前的头发,狠狠瞪了几眼周围的宫女。
“公主,不行,我看越妃娘娘是疯了,她若又想趁机杀您怎么办?”绿悠摇了摇头,拽住云晚妆的衣袖,半挡在她身前。
“好,你们下去,绿悠留下来就行了。”云晚妆看着越妃半晌,做了决定。
绿悠一听这话就想反驳,可一见云晚妆坚定的眼神,话滞留在口中,最终吞了下去。也好,越妃娘娘接下来要同公主说的话,说不定是宫中的隐晦之事,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听了去,有她在,她誓死也会保护公主平安的。
房中的宫女悉悉索索地下去了,只剩下云晚妆、绿悠与越妃三人后,越妃开始大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绿悠紧紧盯着越妃的一举一动,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只得将云晚妆护在身后,唯恐又出什么变数。
“云晚妆,你看,你回来后,宫中那么多女人都在对你笑,可你又见过她们在自己房中哭泣的时候吗?”笑完之后,越妃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坐在凳子上,拿起眉笔,开始对着镜子描起眉来。
“我知道,很多人表面上都很欢迎我回来,实际上,没有几个是真心待我的。宫中流言四起,也许每位娘娘都参与了,父皇才没能查出主导者,只能不断压制着。”云晚妆也坐了下来,通过镜子,看着越妃的脸。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越妃仰着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也对,权利引诱着每个人,谁能挡得住它?不过后宫这些女人也都是活该,包括我,自愿卷入这权利的漩涡中。”
“其实这些我都不用说,你也明白,只不过我今日想杀你,却不是因为这个。”越妃手一用力,眉笔划破了她精致的肌肤,血从眉毛中渗了出来,沿着眼角和着她刚刚流的眼泪,一路蜿蜒流下,“我恨你,是因为你在剥夺了我的一切之后,还夺去了我恨着也爱着的父亲。”
“越妃娘娘,您口口声声说我派祭荼杀了你父亲,可是证据呢?”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哈哈……”越妃仰头大笑,转头看着云晚妆,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碎,“我十四岁进宫,就是在你这样的年纪,跟一大群女人嫁给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云晚妆,你懂那时我的恨吗?”
“我恨我生在官宦之家,家族一生为权利所累,而我也不得不参与这样的斗争。因为你的母亲,我独守空闺五年。五年,整整五年,皇上不踏入任何妃嫔的院落,我日复一日地盼,从希望到绝望,我在黑暗的房间里咬着牙挺了过来。”
“我嫁的男人,爱着你的母亲;而我爱的男人,深爱着你。你拥有那么多别人都不曾拥有的,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他?”越妃又转回了身,抚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庞,虽然血还在不断渗出,却并没有影响这个二八年华的女子看清自己的模样。
她偏着头,手指上鲜红的蔻丹慢慢划过脸庞,她通过镜子看着这张面孔,陌生又熟悉。忽而,她又笑了,笑声如夜莺般婉转,又如杜鹃鸟般凄凉。
绿悠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听到了什么?越妃爱的是祭荼公子?
云晚妆也愣在了那里,越妃娘娘不爱自己的父皇,她这话的意思是……“眼看着我爱的人被你夺走,我身边仅剩的是,只有我的父亲。可是你呢?你表面上去皇上跟前求情,救下我父亲,背地里却派祭荼去杀了他,那是我的父亲啊,我唯一的亲人啊,我虽恨他将我送进宫中,可这深深的血缘是怎么都断不了的。我身为宫妃,没能让他好好享受晚年,倒让他因此丧命!云晚妆你这个贱人,你断了我此生唯一的念想,你就是个恶魔!”
云晚妆苦着一张小脸坐在绿悠身后,摇了摇头,“我不懂越妃娘娘的意思,我没有派祭荼去杀你父亲,也没有抢你爱的男人,可是越妃娘娘,你既然身为宫妃,怎么能……”
“哈哈哈……”越妃一下子站了起来,踢走脚边的板凳,不屑地看了眼护住云晚妆的绿悠,双眼泛红地盯着她身后的云晚妆,“我怎么能爱上别的男人?云晚妆,你试图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寂静无言地生活五年吗?这五年,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疯了,我每次醒来,都恨不得在下一个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云晚妆,是你和你母亲毁了我这一生,我诅咒你,一生都不快乐,一生都得不到你要的,哈哈哈!”越妃手舞足蹈地转着圈,兀地冲着云晚妆直直地撞了过去,绿悠咬紧了唇,和云晚妆从凳子上起来,试图躲过越妃这疯狂的冲击。刚刚越妃的话给了她太大的刺激,她唯恐自己护不住公主,连忙大声呼喊,让宫女进来拦住她。
“砰”的一声,一朵血红色的鲜花盛开在柱子上,云晚妆站在原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才敢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越妃,她刚刚……原本就没想过要杀自己,只是想在她眼前自杀吗?
“云晚妆,我要你在每个生辰日都记住,我,荆越,用我的命,赌你一生不快乐!”越妃想要大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口中的血一口吐了出来,红中泛黑,溅在地上,像一朵妖娆的曼陀罗花。门口的宫女刚刚冲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相互抱着叫了起来。
云晚妆捂住嘴,无力地附着绿悠的身子缓缓滑在了地上,看着越笑越扭曲的面孔,头脑一片空白。
她回宫,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