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作为李国东来说,他并不太喜欢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人多嘴杂,况且他只是到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来临时避难的……能够认识张宝这样一个小兄弟,今晚的小小冲突,也着实是一个意外的收获……面子有了,里子有了,李国东就像深水中的一条大鱼,在水面上偶尔浮现了一下之后,又潜入到未知之处隐藏起了踪迹……
张霖的日子现在过得挺滋润,有房子,有钱,还可以有别的女人。但张峰对于他婚外情的一次次越加明显的呵斥训责,让张霖对他也越来越开始不满……无论如何说,我是你的叔叔,作为小辈,你又怎么可以对长辈用这样的态度和口吻说话?怎么有资格去干涉长辈的私事?再说,你自己不也是在外包养了一个出来卖的小姐?那个叫做小美的,身材的确挺火辣,不过很可惜,她知道我和张峰的关系……不止如此,亲哥哥家的几个孩子,怎么看起来,都要比他们家几个孩子更要有出息的样子……
张霖想起了小的时候,父亲教导他们弱肉强食的道理,高深如皇宫,为了争夺皇权,兄弟相残,父子相杀,那也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历史告诉人们一个事实,成者王侯败者贼寇,哪里又有什么亲情好讲?肤浅如庄户人家,兄弟之间为了争夺一片宅院,也是打的头破血流……就像他和亲哥哥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子女,彼此之间便疏远了一层,再等到他们的下一代,那个时候,认识不认识还难说的很,亲情?跟谁亲?亲个鬼!
指节扳动之间,张霖开始算计起他们两家人这些年来越来越明显的差别来。大牢十年,以张霖的聪明才智还有漫长而充足的时间,要精通熟稔一门技艺那自然是顺其自然的事情:风水,算命——本来那是他为自己晚年时候所预留的谋生技能,却没想到提前便可以用得上了。旁敲侧击的从哥嫂哪里打听到了几个侄儿的生辰八字之后,张霖的脸色在算计中便日复一日的沉重下来。
命运洪流汹涌而至之时,很快便会应在三年之后,到那时,彼此相协,层层相推,龙中龙,凤中凤……越是计算,张霖的心中便越是愤慨难平:从小的时候,什么东西便都是我独得,哥哥打又打不过我,争也争不过我,没想到这些年过后他的日子越是水涨船高,而我却蹲了十年大狱,如今反而要在他儿子们的庇护之下仰人鼻息……
难道说祖坟风水的力气都使在他们家身上了?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如果先人们真的如此偏袒的话,那么纵然遭受天谴,我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顺心如意的一天天好过下去,他们家的后生晚辈,现在都敢骑在我脖子上颐指气使了,而我们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女,倒是越来越呈现出平庸颓败之势……
去老坟地所在的路,张霖自然熟稔于心,不过从前他既不懂,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但现在不同了——拥有了十年牢狱精研的独门技艺,他在这方面完全占据了主动,而他哥哥那一门的人,则只能在他的摆弄之下听之任之……只要做的隐蔽些,这件事便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到那时,我不好,也不能让你们好……
老坟地在东城区郊外,回民区村庄之畔,一片沃野良田的中心处,几座坟茔在绿油油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麦田中矗立。从地势看来倒是平平无奇,但是往斜向南方遥望,南城墙的土山绵延,仿如龙盘虎踞日夜守护,往东北方向眺望,一颗古松华盖参天,葱翠馥郁,虽历经数千年而不朽……张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地方,好风水啊!
地灵人杰、人杰地灵!几座坟茔正中的主坟之上,一颗生机盎然的梧桐昂扬生长,傲然绽放……张霖沿着主坟所在方位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取一百步的距离,测算中,牙齿也咬的越加嘎嘣直响:老爹啊老爹,儿子现在遵从你生前的教导和指示,来争来抢,来逆天改命了!您老人家从前不是常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儿子这样做,想必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留了记号,张霖当晚一个人悄然来到了坟地所在,在白天做了记号的地方一锹一锹的挖掘起来……主线支线,嫡系支系,在代表长兄的那一条脉络线上,张霖挖出了许多由砂石形成的奇形怪状的小石头,石头大部分不成形,但有些却各具异象,活灵活现:骑马的,坐轿的,持笔的,使棒的……
张霖一路挖掘,一路撒着生石灰粉,继而照原样小心填埋,一天、两天……待忙完了之后,已然将近十天左右过去。虽然辛苦异常,但张霖直起腰来遥望坟茔四方的时候,却在无星无月无光的夜晚郊外,露出了开心而满足的笑容——三年?再等上十年,也不见得就能恢复元气,想要做人上人,下一代吧!
一年多的沉淀,张超的搏击技术不进反退,甚至就连最基础的正蹬腿,他也做的不是那么回事了。疑惑求解中,张超向刘总教练虔诚求教道:“你总说新派技术的正蹬腿不是这样踢法,但按照你所教的方法,我总是不得要领,刘总教练,麻烦你能不能详细的给我剖析一下这正蹬腿的分解动作?”
刘总教练一边指导着历千里的新派技术鞭腿的动作,一边莫测高深微笑着回应道:“我所说的,只是一个概念和框架,具体的,还要你自己去琢磨,只有在那个框架和要领之内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慢慢来吧,不要着急,悟性是一个很关键的东西,怎么样都想不明白的时候,便只有通过不断的练习去一点一点的摸索,进而完全吃透它……”“膝盖不要弯曲……对,就这么直直的提起来,对,扫……”历千里也是满头大汗,别扭的想哭,但又只能在刘总教练手把手的教导之下一次次的重复着让他难受万分的动作……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间无论大小事,总是逃不过冥冥中一个规律。苦县街面上混混派系的长久统一,使得年青人们澎湃激荡的热血和活力无从发泄,于是越来越多的伤人事件便应运而生。他不是发生在混混们的矛盾和争斗之间,而是发生在混混和那些兢兢业业、老实本分的普通人身上。
崔健的那次事情之后,张峰的威望无人能及,号召力和统帅的能力在苦县的混混之间,在各个派系大哥级的人物之间无出其右者……李高、张晓雷、叶老五、马五、菜头、小杨、李明等人为了前途先后追逐更大的发展空间,投奔崔健去了,而张峰身边有力的左膀右臂在相继离开之后,苦县一整个县城各个派系的混混,在他独力统治之下,终于一步步的走到了失衡的边缘……
事情的开端从小宝身边八大金刚开始。这些热血澎湃的年青人,在苦县街面上横着走习惯了,年青的思想和头脑便越发的装不下他们的狂野——宝哥连枪都不怕,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事情好怕的!一间环境优雅的美发室中,苏威一个人无聊而歪斜的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侧目打量着当门镜子前一个正在剪着头发的和他年龄相当的年青人。
终于,苏威发话了:“喂,那个谁!”从镜子里的反面中,漂亮而时尚的理发女孩和那个正在老老实实剪着头发的年青人都稍稍的愣怔了一下,继而从镜子中向依靠在松软沙发中的苏威看去。苏威对美女轻佻的挤弄了一下眉眼,目光投向那年青人的时候却又换上了另外一副趾高气昂的神色:“玛德,呆头呆脑的看什么看,就是喊你呐。”
那年青人一头雾水,嚅嗫中却又不够胆色去用言语去稍稍顶撞一下这个一看就是当地界面上的混混。苏威目光中的轻蔑更加浓郁:“你是哪儿来的?”“我……大辛庄的……”“玛德,你说你大辛庄的,这么大老远的干嘛跑到街上来剪头?是不是你们那里没有理发店啊?”“不,不是……有的……”“干,有理发店你搞毛线跑到街上来剪头?”
年青人觉得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于是只好选择了沉默。苏威的挑衅继续:“鈤你玛德,老子问你话那,不说是不是想找打?”年青人更加紧张起来:“我……进城办点事,刚好路过这里,看有个理发店,觉着该剪头发了,就……”“擦,你看看你那个土性,这里的理发店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从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你瞅瞅你那个德行……”
年青人委屈、愤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憋得面红耳赤。理发店的女孩冲着苏威笑了笑:“苏哥,别这样嘛,帮他剪完了,我给你洗洗头发啊……”“擦,洗头发还要帮他剪完,他有那个资格让我等他吗,别给他剪了,你过来,现在帮我去洗,顺便让我摸摸你的咪咪,看看这几天又大了没有,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