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没人敢附和了,都在瞧阿柔的脸色。
“若真是支饮,用金匮肾气汤与苓桂术甘汤自然是有用的,只不过……”阿柔顿了顿,眼睛盯着老大夫,“虽然病因确为脾肾阳虚,上逆犯肺,却并非饮邪,而是——风水病。”
她光听一半,就知道老大夫要用什么方子,可见医术并不低。才这么大点儿的小姑娘,哪里学来的本事?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大伙儿再也不敢轻视她,看她年纪小,就当她是胡乱说。
“风、风水病?”老大夫脸色惨白,胡子不停地颤抖,他甚至开始觉得恐惧。
——他给人看了几十年的病,如今竟败在一个小娃娃的手里?
开什么玩笑?
在西营县内,医疗资源匮乏,同行皆以他为首。当日也是他断定说是肺痨,给了旁人先入为主的感觉,便始终以肺痨来医治,即使换了好几个大夫,也是换汤不换药。
可如今,这小娃娃却告诉他,不仅诊错了,而且背道而驰、错的离谱,差点害了老太太性命!
“不可能!”老大夫颤抖着,上下牙直打磕,“劳烦老夫人,再让我请一次脉。”
他在老太太这儿已经丧失了信任,但见他这神态,觉得没必要把人逼得太过,便将手伸了出来,任他把脉。
老大夫已然浑浑噩噩,连礼法都顾不得了,信手往老太太腕上一搭。
表情几经变化,仍未察觉自己有错,直到松手的时候,见老太太手腕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按压印记,许久未散,他才身形一晃,失魂落魄地回了原位。
“我输了。”老大夫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县令大人,草民有罪,请大人责罚。”
众大夫皆是面如土色,与他跪在一处,齐声向赵大人请罪。
赵县令也没料想到事情会往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向阿柔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相信。
“行了,要说出去说,莫要在此扰我清净。”老太太开口道,“既不是肺痨,快去将孩子们都喊来,可想死我了。”
县令大人忙要去办。
他们出去之前,阿柔突然说了一句:“医者自古便有辩论之礼,前辈莫要太过在意此次比较——只是医者之间正常切磋罢了。”笑了笑,看向赵大人,“也没听过谁家大夫看不好病就要论罪的。前辈严于律己、高风亮节,晚辈今日学习了。”
“你……”老大夫眼眶酸涩,望向朝他行礼的阿柔,大笑出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们一走,老太太就拉着她,嗔她:“何苦给那老匹夫面子,让我喝了那些个苦药,正想找个法子治治他呢。”
蜚蜚也点头表示同意:“让他、让他也喝。”
“就是,起码也要让他尝尝那苦不堪言的滋味。”老太太说着,语气掩不住爱怜,“晚上在这儿吃饭?”
不待阿柔回答,又说:“咱家有好些个小皮猴儿,都跟你差不多大,留下来玩会儿,吃完饭让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蜚蜚听了,忙去看阿柔脸色,见她有些为难,忙说:“阿嬷,不行呀,我阿爹还、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