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无措之际,赵玄生大踏步走了进来,他扫视一圈,在赵正初的脸上停留片刻,目光转向赵姣,他笑道:&ldo;不知王妹昨天与我说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rdo;
梁王疑惑地看了赵姣一眼,赵姣捏住了袖子:&ldo;我忧心父王病情,还没来得及说。&rdo;
&ldo;哦?&rdo;赵玄生扬了扬眉,显然不信,&ldo;我看王妹是根本不想说吧。&rdo;
他勾了勾唇,打了一个手势,顿时殿内几人就被带着长矛的士兵包围了,梁王气的拍床,怒瞪着眼:&ldo;赵玄生,你这是要造反不成?!&rdo;
赵玄生不置可否,他眼风扫过赵正初:&ldo;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王妹,你这个郎中,怎么看着有点眼熟?&rdo;
赵姣没有说话,他们都明白,赵正初暴露了。
她说赵玄生怎么会允许她带着郎中进来呢,原来他等着梁王一家齐聚承明殿,为的是一网打尽!
&ldo;都抓起来。&rdo;赵玄生道。
第16章得救
赵正初睁开眼睛。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那一大群挥动着长矛的士兵,是他用姐姐头上的发钗刺破士兵的喉咙之后洒出的热血,是赵玄生嘴边阴冷的笑,是父王急怒之下呕血染红了一半的枕头,是一向柔弱的姐姐最后拼了命挡在自己身前那浑身被长矛穿了孔的模样。
最后,是阴冷潮湿的地道。头顶还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他听见赵玄生愤怒的下令要砸烂地道的入口。他知道他没有时间再停留,他一个人,带着肩上的伤,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终于到了父王所说的宅院,找到了粗布给自己包扎,他费尽力气将水缸挪到地道的出口,心中微微期盼这样能将赵玄生的人再挡上一挡。他也不敢在这个院子里多做停留,幸好这里的确是雎阳的城郊,宅子外面就是成片的树林,他穿过树林又走了一段路,爬上一座矮山。
他在矮山上荒废破旧的小木屋里歇了好多天,白日去林子里摘果子捉野兔吃,晚间就紧绷着神经睡觉,一日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他的小木屋还是暴露了,那日他提了一条刚从河里捉来的鱼,刚要回去,就看见远处乌泱泱的人头,他们穿盔戴甲,手中握着的长矛与宫变那日无有不同,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晃眼的白光。
真是可笑啊,他身为梁国的世子,却要被自己国家的士兵追杀。
许是天不亡他,绝望之下,他竟发现了一个被荒草掩盖的山洞,除了有几条不太友好的花蛇之外,一切都好。他在山洞里又躲了几日,等到那群士兵搜寻无果后,才悄悄的离开。
每座城都贴了画着他的脸的通缉令,幸好当初赵玄生见到他时,他的模样就是已经被修饰过的黝黑的脸,如今他要躲避搜查,只需露出原本的样貌,将头发披散着,穿上捡来的破烂衣裳,扮成乞丐的样子就能蒙混过关。
他一路往北,牢记着父王告诉他的话。高舒在新沽城驻守,可他进了城,才发现高舒接到了圣旨,已经在前一日带兵往雎阳朝见新王了。
他好不容易逃这么远,怎么会再回去雎阳送死?他索性继续往北,出了梁国的地界,进了大昭。
没想到进了大昭之后,竟然跟于兴碰面了。
于兴得到宫变的消息之后,就带着当初老梁王派去营救赵正初的几十个人逃离了雎阳。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赵正初是死是活,但他总觉着,世子在大昭做质子那样的情况下都能安然活下来,没道理回了母国之后反而丢了性命啊。
一番分析之后,他也往北走,来到了新沽城,在新沽城蹲守了许多天,直到高舒率着大军离开都没有碰上赵正初,他就猜着赵正初可能已经死了,那他也不能留在梁国,万一哪天被赵玄生发现,他岂不是死定了?
他带着几十个人进了大昭,刚想遣散他们,各自谋生去的时候,遇见了狼狈不堪的赵正初。
……
伏玉珠端着药走进屋里,意外的看见床上趴着的人已经醒了,脸朝向一边,睁着眼一副发呆的样子。
伏玉珠松了一口气。郎中说他伤在背上,新伤加旧伤,失血过多,还有些感染,如今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ldo;你醒了的话,就把药喝了吧。&rdo;伏玉珠把药碗搁在床边的案几上,搬了个小矮凳坐在床边,&ldo;你……怎么回事?&rdo;
之前她听说梁国康郡王发动宫变,杀了老梁王和华宁郡主,她还以为赵正初也死在宫变里了,当时她刚自立为将,忙着处理汴州事宜,没工夫唏嘘叹惋。但她深夜躺在床上时,还是会忍不住可惜,可惜她当初费心交好的梁王父子俩命薄,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就归西了。她倒是没想到赵正初这么命大还活了下来,只是怎么会出现在汴州呢?
赵正初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伏玉珠的脸,怔了怔:&ldo;是你救了我?&rdo;
伏玉珠挑了挑眉:&ldo;很意外么?&rdo;
&ldo;这是……大角山?&rdo;
&ldo;汴州。&rdo;伏玉珠道,&ldo;你连自己逃到哪个州都不知道吗?&rdo;
赵正初沉默,他也没想到在大昭境内居然被认出来了,那人是大昭的官员,认得他和于兴。不巧的是,他刚好是老梁王安插在大昭的眼线,却在赵玄生登位后投靠了赵玄生。他跟于兴一路逃亡,也不知是到了哪里,最后还是被堵截了,于兴带人为他抵挡着追杀,他一个人逃了出来,背上被人砍了一刀,他只记得自己最后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脚,然后就再没爬起来,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