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将她带到了诊室,门刚被推开,就看到严老五一家人都坐在里面。
“檀大夫,总算见到你了!”严大柱见到她,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激动地站了起来,但眼圈却是发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而坐在角落里的严老五看起来面色灰败,眼球发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肚子更是高高隆起,瞧着状态也有些不太好。
檀小兮心微微一沉,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严老五抽泣着道:“今日巳时末,我们一家人坐着牛车赶过来,掌柜的说你还在给一个病人做手术,让我们稍后。爹坐不住,便在这里瞎转悠,碰上了一个老大夫,看了他一眼,便道我爹没救了,得的是不治之症,叫他赶紧回去准备后事……”
邹氏听着儿子说话,眼泪都下来了:“老五一听这话,伤心得顿时吐了好几口血,到现在连饭也没吃,一直嚷嚷着不想治了,让我们给他去买一口柳木棺材算了!檀大夫啊,这瞧他现在这样,可如何是好?”
严老五缩的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米,躬着腰,捂着脸哭道:“檀大夫,我没救了,你还是被浪费心血,让我死了算了……呜呜……我本来就是该死的人,活着拖累一家人做什么……”
檀小兮见他完全没有了求生意志,顿时来了气,回头瞪着陈安道:“是哪个大夫说的?他凭什么这样说话?”
陈安嗫嚅着道:“是……是钟大夫……他这些日子比较清闲,方才碰上这位严伯伯,便替他主动诊脉,然后便说了这些话……”
“钟大夫?”檀小兮歪头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县令家老夫人在医馆中风当日,搪塞推诿不肯医治,还出言嘲笑自己的那位老大夫吗?
“陈安,他最近挺清闲的是吗,那劳烦你将他请过来,我要向他他好好讨教一下医术!”
“啊……这……这会不会不太好?”陈安有些害怕,这钟大夫在医馆做了二十多年坐堂医生,医术不算十分出色,但治疗些妇科病,伤寒之类的病还算不错,在医馆里也算有些根基,便是李世安,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檀小兮蹙眉道:“去叫便是!顺便去我的休息室,将桌上的食盒拿过来!”
陈安见她似乎有些微愠,只好去将钟大夫叫了来,又取了食盒过来。
因为近日檀小兮坐堂,许多病人都不想挂钟大夫的号子,不是什么着急的病症,情愿等着檀小兮的号子,钟大夫生意清减,心中本就不悦,来到这间诊室,面色也十分冰冷。
此刻还是午休时间,其他几位大夫没有接诊,便也一道跟着过来,想要看个热闹。
钟大夫跨进来,冷声道:“不知小丫头叫我来做什么呀?老夫还想休息呢,有事你快些说!”
檀小兮故意慢吞吞将食盒中的果子分给了严家众人后,这才看向钟大夫。
也不与他客套,直言道:“我听说你方才对这位病人判了死刑,让他早些准备后事,不知钟大夫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哼!”钟大夫冷笑一声,“此人面色黧黑,舌质薄白质绛,弦脉微弱,朱砂掌明显,且腹部积水明显,为不可挽救的阴虚血热极端症状,老夫行医二十多年,诊断过许多和他一样病症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过一个月的!小丫头,你也是医者,难道还想隐瞒不成?不过是为了骗取病人积蓄,讨好李公子为你赢得几文铜臭,你这样的女子,老夫甚是看不惯!”
檀小兮失笑:“我骗取病人积蓄?哈哈哈,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严大柱正在默默地吃着果子,闻言立刻跳了起来:“钟大夫,你错过檀大夫了!她给我们活计,还自掏腰包预支薪水,这手术费,都是她自己垫付的,只让我日后慢慢地以工钱相抵!”
钟大夫被打脸,涨红了脸道:“那又如何?沽名钓誉之事,谁不会做?我们做大夫的,讲究的就是要治病救人,但明知道病人药石无医,却还硬要拉着他受罪,这样的事如何使得?各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啊?”
跟过来的医者有些是钟大夫,有些是站在檀小兮这头的,毕竟前两日她救下的两个疑难杂症确实神奇,已经折服了不少人。
听了钟大夫的话,有点头赞同的,也有摇头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