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城,庄家。
一向破落的庄家府邸,今天难得在门口挂上了两条红色的长布。
那两条长布,远看时,有一种从红到淡红的层次变化,颇具一些神秘美感,走近才会发现,那布带着一股潮臭味,所谓的层次变化,只是布匹褪色罢了。
庄家,显然把积压在布库,卖不掉的库存拿来装饰门面。
按理说,一直穷,而且懒得修缮的庄家,不会做这样的面子工程。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要为18年前失踪,昨日回来的庄家主脉传承人,庄楚贤少爷办接风洗尘宴。
对于庄楚贤来说,这次回长宁城,多少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这一脉的父母爷祖全都死了,家业也早已经被家里的叔伯瓜分一空。
现任家主,是曾经对庄楚贤父母谄媚阿谀,得到信任被安排去进货的旁支堂叔,庄应雄。
庄楚贤还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他曾坐在庄应雄身上,让庄应雄当马,指挥着庄应雄到处爬,庄应雄不以为耻,还特别开心的学马仰着头“咴咴”叫的场景。
庄家府邸里,摆着几张破烂的桌。
桌边坐满了人。
各个都衣着破烂的,抢着桌上那几道没有点油腥味的菜。
气氛倒也算热闹,只是像是丐帮开会。
庄应雄,当仁不让的坐在这几张桌子中最里那张的最上位。
他将庄楚贤安排在他的右手边。
一口一个贤儿的叫着。
“贤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失踪那一阵,你父母和你堂叔我有多伤心,每一天如坐针毡,茶饭不思,生意不想管,日子也不想过。”
“现在,贤儿你终于回来了,相信你父母在泉下有知,应该也能放心了。”
庄应雄抹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只可惜了庄家的布匹生意啊,就算是你堂叔我,再怎么勉力维持,却终究在大同商行的压迫下,越混越惨。唉,不说了,快吃菜吃菜,你许久没有吃家里的饭菜了,也不知道这饭菜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庄楚贤淡然一笑:
“只要是家里的饭菜,再差也比外面的好,多谢堂叔‘精心’准备了。”
“不谢不谢,你满意就好。”
一场场面热闹却气氛沉默,汤水寡淡却桌桌空盘的接风洗尘宴,在夜色里,‘圆满’的落下了帷幕。
庄楚贤回到庄应雄为他安排的,庄家府邸里一间客房,跟在他身旁的青衣仆人为庄楚贤打抱不平:
“少爷,那庄应雄实在是太混蛋了。
自己前两个月分明才娶了第9门妾,却一直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的卖惨!
看他那样子,似乎完全不想放手霸占了18年的生意,反而想用糟糕至极的待遇将你逼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