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福临学着下人的说法脆生生地应着,一低头从桌子低下钻了过去,转眼间就爬到了皇太极的腿上。自从皇太极与福临一同去狩猎之后,父子俩的感情融洽多了,福临对皇太极也越来越亲近了。瞧,闲不住的福临正用胖嘟嘟的小手扯着皇太极的胡子呢。
“哎哟,小祖宗,你轻一些嘛,坐好了别动,不然皇阿玛可要生气了。皇阿玛一生气就会用胡子扎你,你怕不怕?”
“怕!像小毛毛虫似的,又疼又痒,很不舒服。”福临说着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众妃子看见福临那副乖巧的模样,都笑了。这么可人的小哈哈济,那个不喜欢呢?当然,这些妃子们做梦也没想到日后福临会继承帝统,否则的话,她们就笑不出来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出人头地,南面称王呢?
庄妃没料到自己的儿子福临这么讨皇太极的欢心,多年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自从姐姐宸妃入宫以后,大玉儿的厄运好像也就降临了。皇太极将“三千宠爱”集宸妃于一身,压根儿就忘记了还有个曾为他创立帝业分忧解难的大玉儿!先是得了龙子八阿王,让皇太极欢喜得发狂,两年之后八阿哥小命归天,又令皇太极悲痛欲绝。几个月前宸妃撒手西去,皇太极更是痛苦万分。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如同梦魔一般的日子随着宸妃的去世而一去不返了。大玉儿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宸妃不死她大玉儿就没有出头之日,唉,她们姐妹两人难道天生就是一对冤家?
“福临,这几天可拉弓吗?”
“嗯,自从皇阿玛教导福临之后,福临每天都早早的起来拉弓呢。师傅说孩儿有劲,过两天就给再添上一个力呢。”
“使不得,千万使不得!”皇太极爱抚地摸着福临的脖子,“你年纪太小,学拉弓得悠着些儿,不添力也好,省得拉狠了,伤了筋骨。”
“可是,不添力孩儿怎么能射死老虎呢?”
“嗬,福临想要做射虎的英雄?”多尔衮见这孩子十分聪明伶俐,也越发喜欢上了。“告诉你吧,不用弓箭也可以去狩猎的。”
“我知道,是用猎犬吧?但是我更喜欢亲手杀死野兽。”
“你若是看见我豢养的鹰王海东青,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见福临睁大了眼睛,多尔衮不无得意,继续说道:“那‘海东青’体小矫健,爪喙尖锐,雄猛似虎,日行可达两千里,是群鹰中之最佳者。狩猎时只要遇到雉兔之类只要把它放出去,每次都是‘爪到擒来’。”
“嗨!”福临却叹了口气:“那么雄猛的鹰只能扑些野兔野鸡的小动物!那多没劲呀!”说得洋洋得意的多尔衮没料到福临对他饲养的宝贝竟是不屑一顾的口气,神色立时尴尬起来。
“福临,怎么能对十四皇叔那样讲话呢?快给皇叔赔个不是。”庄妃察觉到多尔衮面有不快之色,连忙呵叱福临。
“算了,算了,童言无忌,何必放在心上呢?乖,一边玩去吧,赶明个儿皇阿玛教你拉弓。”
“皇阿玛,儿臣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优待那些投降过来的汉人呢?有道是一臣不事二主,对他们这些二臣,您能放心地重用他们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豪格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这就是皇上的英明之处了。以汉攻汉,以夷治夷,这是历来明君的做法。如果臣弟猜得没错的话,皇兄是想早一天挺进中原。”
“哈哈哈!”皇太极放声大笑,一拍多尔衮的肩膀:“说得好!多尔衮,怎么你就像钻进朕肚子里的一只虫子,朕的心思被你一说就中!好好,朕有你这样有远见卓识的兄弟真是难得呀。豪格,这就是你的不足之处,一个人仅有匹夫之勇,怎么能驾御天下呢?像你皇叔这样,文韬武略兼备,将来才能大显身手呀!”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多尔衮批评豪格,可在两个人听起来心里却都有些不是滋味。“怎么,他已经决定将来要豪格继承帝位了吗?否则他怎么会说驾御天下之类的话呢?难道我多尔衮忍辱负重了二十年,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不,天底下决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是鱼死,便是网破,这一回我决不低头!皇太极你也不想一想,我难道还是二十年前那只任你拿捏的柿子吗?这么些年我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权力!如今我手中有了兵权,你怎奈何得我?只等你两腿一伸,我便要皇袍加身,圆了二十年的梦。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皇太极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豪格一直在不停地喝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虎眼园睁,怔怔地看着父皇,心里在怒吼着:“父皇,怎么你总是不给儿臣面子?总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行军作战,冲锋陷阵,只要你指向那里,儿臣就杀向哪里,何时让你丢过脸面?到如今,儿子已经三十大几的人了,虽然被封了亲王,可那又有个鸟用?为什么我不是一旗之手?难道我没有这个能力?哼,说什么文韬武略和军功,儿臣哪一样比这位皇叔差?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苛待我?难道就因为我豪格的母亲乌拉那拉氏没有封号?难道我身上流淌着的不是你皇太极的骨血?都说血浓于水,怎么你偏偏处处护着多尔衰?他这个人,阴阳怪气,难以捉摸,你怎么可以相信他?皇阿玛,你真的是老眼昏花了,趁着你神智清醒的时候,速速立我豪格为您的继承人吧,否则,大清也许将会有一场血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