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没有葬礼,死去的皮囊付之一炬,埋在了千箓峰的后山。
殷渺渺摘了一束白花,特地去墓地探望她,到了才发现没有墓碑,只有一棵茂盛的大树,上面挂满了黑色的令牌。
原来,千箓峰不设坟碑,只将弟子生前的令牌悬挂在树上,作为纪念。
风吹过,令牌交错,撞出此起彼伏的脆响,宛如一只巨大的风铃。
“你居然会来看她?”背后传来袁落诧异中带着嘲讽的声音。
她回过头瞧着他:“在你心里,我难道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吗?”
他嗤笑道:“没有感情算什么,你利用别人的感情。”
“所以,你是被我利用后耿耿于怀到现在吗?”她笑一笑,平淡地说,“那真是对不起了。”
袁落怔忪,面露古怪:“你在和我道歉?”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她遥望着枝桠间飘荡的一块令牌,光泽尚在,镌刻着夏秋月的名字,“但如果一个道歉能让你高兴,我不介意这么做。”
他别过头,冷笑:“原来是敷衍。”
“不,我认真的。”她负手转身,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缓缓道,“你一直在等我说这句抱歉,对吗?”
袁落盯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殷渺渺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办法辩驳什么,但缘聚缘散,不过朝夕,说不定什么时候你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死了,你若真的在等,岂不是永远也得不到吗?所以我现在就和你道歉,过去要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对不住,请你原谅。”
“你这个女人……”他像是发怒,却又强行按捺住了,咬牙切齿地说,“城府深沉,剑戟森森,这种虚情假意的话,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不过是想骗我,好叫我往后别和你作对罢了。”
她想想,微微一笑:“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都同你道过歉了,你还不依不饶,未免太过小气。好好好,多谢你教我。”
袁落气得七窍生烟:“你、果然!”
“一时触景生情,想对你好些,你偏不领情,也罢,省了我感情。”她瞥他一眼,慢悠悠地走了。
他想也不想,反驳道:“呵,你刚才说过的话我记着呢,你对我低头道歉,我能记一辈子。”
“傻子。”她睇着眼波,盈盈欲笑,“随口说句话,我又不掉块肉,你可别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山盟海誓。”
袁落:“……”
她已经走远了。
*
是夜。
殷渺渺飞到了冲霄宗边缘的荒山上,眺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
这里偏僻荒凉,素无人来,月光肆无忌惮地洒遍了山头,云层变幻,波涛起伏,水汽的凉意随着夜风而来,润湿了头发。
莹白的蝴蝶聚落在她身边:“师妹在想慕天光?”
“有这么明显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