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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页(第1页)

「我没事啦……」邬曼绿整个人被他从后方抱住,感受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传来的温度,眼泪愈掉愈多。她不敢伸手去擦,怕被他发现、怕他问,一双眼眨得差点抽筋。奇怪,平时她明明就不是爱哭的人,怎么一听到他的声音、一见到他的人,莫名其妙委屈了起来。她已决定要离开他,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如何冷静地提出分手,只是没料到自己这么卒仔,一得到他已到家的消息整个人就开始发抖、胃痛,只敢缩在工作室里东摸摸西摸摸,被动地等他来找她。因为知道见这一面后,他俩可能就要形同陌路。「架子我来钉,你先休息,还有哪些工作没完成告诉我。」他取走她手中的铁鎚。「不用……那个不急,明天我叫耀文做就好。」「那么,现在,我可以把你掳回家了吗?」段培风将她的身体扳过来,低头看她。「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其实,他有点失望,原本他以为一回到家打开门就会见到朝他飞扑过来的女友,听她如何如何地思念他,但是,他在屋里等了又等,所有人都见过一轮了,就是不见她踪影。这不像急性子的邬曼绿,就连此时面对面,她也不肯抬起头看他一眼。他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但,不晓得为什么?「怎么了?生我的气,怪我去那么多天才回来?」她摇头。我要跟你分手。这句话已到舌尖,可就是卡着、卡着……像吞咽困难那般地锁死喉咙。「听说你这几天不乖,生活作息大乱,也没有按时吃饭。」他宠爱地抚抚她的发。「不过没关系,我回来了,我来照顾你。」厚——听着段培风那些要命的温柔话语,邬曼绿整个不行,头一次明白什么叫泪如雨下。她的心好痛,想到要离开他,就像有个人拿着锐器直往她心头钻。「怎么哭了?」她摇头,搪塞说:「这几天好累、好累,想睡……」跟自己的内心争战,耗去她所有力气,她跟自己讨价还价,可不可以,明天再跟他分手?她真的好想他,只想在他怀里再多待一下下……【】半夜,邬曼绿张大着双眼,没睡。她怎么能睡,怎么舍得睡?这是她最后一次幸福地枕着他的手臂,如此近距离地凝望他,生命中第一个爱得如此深刻的男人,也许,今生不会再有如此强烈的情感了。在即将失去之际,她才懊悔过去花太多时间工作,太少时间黏他。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记住他的温度,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地流着眼泪。直到天亮。段培风动了动,似乎快要醒来,邬曼绿赶紧抹掉脸上的泪痕,闭上眼,装睡。不一会儿,他醒了,先是温柔地拨开她覆在脸颊的发丝,然后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吻。接着,起身准备早餐。待他离开房间,邬曼绿才睁开眼,一颗心揉得碎了,但是,她告诉自己,别再哭了,哭也没有用。她不能不提分手,不能只顾自己幸福快乐、而不管另一个角落有个女人正在暗自落泪,那样的幸福是带着阴影的,是心虚的,是不能长久的。段培风做好早餐,进来唤醒她,发现她已经醒来。「这么乖,自己起床?」他揉揉她的脸,压低身体俯视她,「眼睛有点肿肿的,怎么了,不舒服?」「没事,大概昨晚水喝太多。」她避开他的注视,闪身下床,离开房间。只是,每走一步都感觉得到撕裂的疼痛——她的心灵渴望留在他身旁,她的身体却得离开他。餐桌上摆着比平常还要丰盛的早餐。「几天没做饭给你吃,你就又瘦了,从今天起加倍养胖回来。」他察觉到她的异样,从昨晚开始,但他不会给她压力,等她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她望他一眼,视线便不自觉地黏在他身上,只是半个月没见面,他看起来却好像更加迷人帅气,更加成熟稳重……她觉得自己该走了。拖得愈久意志力只会愈加薄弱。她是那种藏不住情绪,直来直往的个性,没办法戴着假面具,黑的说成白的,明明生气还要假装很有修养,明明在意却说没关系,而且,伪装成不是自己真实性情的样子,演了一次就要演第二次,最后被自己困住,再也得不到自由。可现在,她爱他却要离开他,然后,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给一句——「我要跟你分手。」她要演得很潇洒。「小绿,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段培风拉开椅子让她坐下。邬曼绿原本已经到了舌尖的话硬生生煞住,双腿不自觉地开始打颤,只好坐下。他要说的是「那件事」吗?「你知道十年前我的家人全都移民到温哥华……还在念书……一个人留在台湾……」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四周嗡嗡作响,他的声音变得很碎很小声,大部分听到的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原本我答应过……今年六月回去……」当她看见他的唇形、听见从他口中吐出「六月」两个字,瞬间,她崩溃了,整个大脑被高频的鸣叫声贯穿,令她疼痛地捣住双耳。「我不要听——」她大叫,起身冲出他家,奔回自己的住处。段培风被她怪异的反应震骇,连忙追去。他追到十三楼,只差一步,邬曼绿住处的大门在他面前「砰」地一声关上,接着上锁。「小绿——」他在门外叫,按铃,担心不已。他不晓得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刺激到她,引起如此大的反弹。事实上,他话只说了一半,只提到原本答应父母最迟今年六月要处理完台湾的工作,搬过去温哥华,还有后半段想找个适合的时机再说。这次他特地回去向父母请罪,未能遵守约定,因为他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他爱她,想与她携手一生,所以,会尊重她的意愿;如果她想留在台湾,那么他便留在台湾,如果她愿意跟他过去温哥华,他们会在婚后再办理移民手续。也就是说,他打算向她求婚。他以为她会出现情绪过于激动的时间点应当是他向她求婚时,可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激动」实在令他匪夷所思。门后的邬曼绿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地上。虽然已经知道他有个未婚妻的事,但从他口中得到证实还是难以承受,所以,她逃了。不想听见他提起或解释任何关于婚约的事,是因为自私地想保留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如果他以为和未婚妻解除婚约后就能心安理得追求她,那么她会对他失望。如果他以为她知道他为了她抛弃另一名女子后,还能毫不感到内疚地继续与他交往,那代表他根本不了解她。她不听,就让时间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片刻。也许若干年后再想起他,她会感到遗慨,遗憾当初没有争取自己的爱情,遗憾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他还好、还爱的男人,但至少,她可以坦荡荡地思念他。总好过因为对不起别人,心中有个疙瘩,导致爱情出现裂缝而渐行渐远,最后还是不得不以分手收场。「小绿——」她听见他在门外的呼唤,很心急;因为爱她、担心她,所以心急。她记住了此时心悸的感觉,记住了爱一个人爱到心痛的感觉,然后站起身,毅然决然地打开门。「小绿……你怎么了?」「我们分手吧……」在他还来不及开口时,她接下去说:「求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让我们平平静静地说再见。」她说完话,再次关上门。段培风则儍愣在门口,好半天无法动弹。段培风告诉父母他遇见了一个让他想照顾她一辈子的女人,回国后没来得及求婚,却已经分手,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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