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我没见过这把伞。&rdo;
&ldo;也不是珊瑚小姐的?这是女人拿的伞吧?&rdo;
&ldo;还搁在老爷房里水汀上。&rdo;
等琵琶不在跟前,露又把佟干叫进来问话。
&ldo;这一向是不是有女人来找老爷?&rdo;
佟干吓死了。&ldo;没有,没人来,太太。&rdo;
&ldo;指不定是半夜三更来。&rdo;
&ldo;我们晚上不听见有动静。&rdo;
&ldo;准是有人给她开门。&rdo;
&ldo;那得问楼下的男人,太太。我们不知道。&rdo;
男佣人也都说不知道。可是志远向露说:&ldo;准是长子,他总不睡,什么时候都可以放人进来。&rdo;
榆溪也说没见过这把伞。
&ldo;想出去没人拦着你,就是不能把女人往家里带。&rdo;露说,&ldo;我知道现在这样子你也为难,可是当初是你答应的。我说过,你爱找哪个女人找哪个女人,就是不准带到家里来。&rdo;
榆溪矢口不认,还是同意把长子打发了。
&ldo;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rdo;露问国柱,知道他跟榆溪很有交情。
&ldo;不会是老四吧?&rdo;国柱立即便道,&ldo;是刘三请客认识的。叫条子,遇见一个叫老四的,认识他的下堂妾老七。两个人谈讲起来才知道她跟老七是手帕交,姐姐长妹妹短的。过后我听见说两人到了一处,我可不信。她那么老,也是吃大烟的,脸上搽了粉还是青灰青灰的,还透出雀班来。身材又瘦小。我的姨太太他都还嫌是油炸麻雀,这一个简直是盐腌青蛙。&rdo;
&ldo;会这么鬼鬼祟祟溜进男人屋里,只怕不是什么红姑娘。&rdo;露道。
&ldo;这表示你们榆溪倒是个多情种子。&rdo;国柱吃吃笑,&ldo;念旧。不是纨袴子弟,倒还是个至情至性的人。&rdo;
&ldo;行了,行了。你掀了他的底,再帮他说好话他也不会感激你。&rdo;
&ldo;我可没有,是他自己说的。&rdo;
露要佟干放回去的淡紫色伞末了终于消失了。
十二
亲戚里走得最勤的是罗侯爷夫人。她带着儿子另外住,儿子也是丫头生的,不是她亲生的。她胖,总挂着笑脸,戴一副无框眼镜。
&ldo;打麻将吧?&rdo;一见面她总是这么说,&ldo;麻将&rdo;两个字一气说完,斜睨一眼,邀请似的。
可要是别人想去看美国电影,她也跟着去。
&ldo;真怕坐在她旁边。&rdo;珊瑚道,&ldo;从头到尾我就只听见&lso;他说什么?&rso;&lso;她说什么?一&rdo;
回来之后侯爷夫人还想要听电影情节。
&ldo;让露说,&rdo;珊瑚道,&ldo;她横竖看了电影非要讲给人听。&rdo;
&ldo;没人逼着你听啊。&rdo;露道。
珊瑚自己不耐烦说,却又忍不住打岔:&ldo;还不到这一段吧?&rdo;
&ldo;到了,你想成别张片子了。&rdo;她将钢琴椅挪到房间正中央,拍拍椅面。&ldo;来,我学给你看。&rdo;
&ldo;不犯着你学给我看,我刚看过。&rdo;
&ldo;雪渔太太,来这儿坐。&rdo;
雪渔是罗侯爷的名字。他太太吃吃笑着过来,坐下来,伛偻着肩,紧握着两手放在膝上,捧着灰色丝锦旗袍下的肚子,像只枕头。&ldo;嗳,要我做什么?&rdo;
&ldo;什么都不做,只不跟他说话。他叫&lso;薇拉‐‐&rso;她叫什么来着,珊瑚?是薇拉吧?对了,就是薇拉。他想要跟她求爱。&rdo;她伸手越过雪渔太太的头,搂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