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记下了赵四扬,与以往不同,赵四扬深刻,坚毅,山一样的男人。
赵四扬,青青呢喃,她想她迟早会忘记他,就像忘记那日午后,对衡逸的莫名悸动一样,只可惜,她又遇到他,她的劫难,徐徐延绵。
四月末,臻玉出嫁,她随着亲眷队伍,一路送到东直门。
日光淡而又淡,从云fèng中疏漏下来,落在臻玉写满泪痕的脸上,她努力地笑,对所有人,却仍止不住落下的泪珠。
青青的手被她攥得死紧,臻玉也不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眼角滚烫的泪珠落在青青手背上,一朵接一朵,花开无期。
缠绵缱绻的四月,青青竟感到一股诀别时的萧索肃杀。
大约,此生再见不到她。
青青伸手抱她,不觉时,眼前已是雾蒙蒙的一片,&ldo;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rdo;
臻玉终于哭出声来,但青青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让臻玉靠着,远远看着衡逸无暇侧脸,突然发觉,两个月没见,衡逸似乎又长高许多。
他会长大,会忘记曾经对她的执着,会嘲笑往日的幼稚。
青青朝他微笑,隐约看见他眉间隐而不发的怒气。
青青转过脸,松开环保臻玉的手,静静看着她,说:&ldo;姐姐,走吧,别误了时辰。&rdo;
雨落下来,终是曲终人散时。
没见着衡逸踪影,青青本欲离去,却遇上左安仁拦在路中,说是相府里宴客,传了京里有名的昆曲班子,又说是衡逸唤她一同去看看,青青碍着衡逸的面子,只虚虚实实做一番推拒,也便上了马车,往相府去。
说热闹也算不上,都是些王公子弟朝廷命妇在,青青正襟危坐,时不时弯一弯嘴角,应对自如。
台上一人唱:&ldo;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糙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rdo;
浑浑噩噩,浑浑噩噩。
衡逸在斜对面低声与左安仁说话,青青的目光落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上,一时怔忪。
台上小生一个眼波勾来,似乎要勾她的心神。
身侧,丞相家四小姐说:&ldo;公主头上的簪花可真别致。&rdo;
青青笑着点头:&ldo;映冬妹妹的耳坠也很漂亮。&rdo;
映冬道:&ldo;嗯,公主好眼光,这可是订做的,世上就寻不出同一件。&rdo;
青青继续点头:&ldo;我说呢,这样稀罕的东西,也就映冬妹妹配得起。&rdo;
映冬道:&ldo;哪里……&rdo;
映冬谦逊的话还未出口,外头便又吵闹起来,青青抬眼望去,那一路闯进来的人,那英气勃勃的面孔,可不正是赵四扬。
戏也停了,一生一旦在台上面面相觑。左安仁起身喝问来者何人,赵四扬让人押着上堂前来,仍是一脸倨傲,也不理会左安仁,只高声吼道:&ldo;左安仁,你这混账,快快放了白香,不然要你狗命!&rdo;
白香?像是女子名,难道是左安仁与赵四扬两男争一女?这倒有意思了,这一处戏倒是比先前好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