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掌管时间之神明的力量结晶,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无法完全参透它的力量,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时间的力量,间接地影响了你的身体,使你的身体对时间权能的适应性越来越强,从我这里截留的权能也越来越多。并且,它还给你带来了另一个副作用——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的生理时间被定格在了二十岁左右的状态,啧,还真是羡煞旁人呢!”
“起码你不会羡慕。”高岭斜着眼吐槽道:“而且我渐渐地,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了。”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出乎高岭意料,太平居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一本正经地点头表示赞同:“凡是违逆自然的,都要付出其代价。相比于明码标价的东西来说,未知的代价往往更令人恐惧。况且,它既然能将你的身体状态定格在一个固定的时间上,那万一有一天失控,是不是也会一下子把你变成老头,或者一下子变成小宝宝?”
大概是想到了那样的画面,太平突然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但是听了她的话之后,高岭显然是无法淡定了。
“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我真的变成小宝宝,你也还是在我身体里吧?啊,不对,作为意识空间载体的沙漏一旦失控,你应该走在我前面才对……”
太平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气呼呼地瞪了高岭一眼,殊不知她的形象已经崩塌过好几回了,这样的表情不仅不能让高岭害怕,反倒是莫名地觉得她像一条膨胀的河豚一样可爱……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刚开始高高在上的女神也变得如此亲切了,就连说话声中的回音似乎都变得柔和而不再刺耳了……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太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慌张地质问道。
高岭哑然失笑,摇着头,咧着嘴说道:“算了,还是说回权能的话题吧。”
“咳咳!”太平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尴尬,找回严肃的感觉,但愈是刻意,便愈发觉得尴尬,好在高岭顺从地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这才使得谈话能够继续下去。
“咳咳。我对于权能的使用,更多的是出于本能,但是用得多了,多少也有些感悟。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比喻,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是也大差不差:如果把使用权能的过程比喻为河流流淌,那么你的身体便是河道,权能是源头的冰川,而能量是驱使冰川融化的阳光。
“身体能够适应并接受的权能越多,河道就越发宽广,便能流过更多的水。权能作为源头的冰川,虽然用之不竭,但其总量也决定了水流的最大值,当然,目前的你不需要考虑最大值的问题。
“最后,使用权能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理论上来讲,只要是能量,都能推动权能的使用,可以是神之眼中那种温和的元素力,可以是神像储存的那种我们无法动用的力量,可以是祟神甚至深渊的力量,也可以是更加原始狂暴的地脉力量。只不过,你在使用后两者的时侯要想清楚后果。”
“嗯!”高岭忙不迭点头道:“我很清楚,反正每次都不是我用的。”
“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太平涨红着脸,手指着高岭,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生死搏杀之间哪来得及考虑那么多!”
“哦!”高岭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揶揄道:“所以你承认了你用之前压根儿没考虑?”
话音刚落,高岭眼前一黑,直接被赶出了意识空间。
“太平?太平?”
“喂喂喂?”
“摩西摩西?”
高岭喊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他手足无措地抓了抓脸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诞可笑但十分真实的想法:他好像把太平惹生气了……
“多大点事儿啊……”高岭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试图再次进入意识空间,然而心神所见皆一片黑暗,似乎是太平将意识空间封闭了。
高岭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了太平的配合,他一个人想要掌握空之权能便几乎不可能了。他也拿太平没办法,虽然意识空间的载体沙漏在他身体里,不过太平寄居于其中,意识空间中依旧是她占主导,她不想让高岭进入意识空间,甚至断开了意识空间与外界的联系,高岭也拿她没办法。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吵架,虽然从狭义来看,两个人认识只有十几天,但渐渐地,高岭也适应了体内的另一个存在,即使高岭开放了部分感官,她也不能切实地感受到这个世界。于是,为了让她不那么孤独,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她长时间关在意识空间内导致心理扭曲这种狗血剧情发生,高岭总是时不时地在意识中和她聊聊天。这种情况,即使在前段时间她的力量衰弱,时而陷入沉睡时都没有改变。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两个人每天假如说十句话,似乎其中超过五句都是在互相挖苦、揶揄、嘲笑,这使得高岭都习惯了用这种方式交流,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他本以为对方也是如此……
只是,一旦少了太平在耳边叽叽喳喳,他这才发现,原来孤独的不止是太平啊……
一切都太过安静了,安静到他觉得不适应,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这在一个月前的高岭来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算了,就当是休息一下吧。”
他自己安慰着自己。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回了神社,高岭招招手叫来正被寝子指挥着打扫神社的哲平。
“师傅师傅!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哲平挥舞着一件细长的管状物,边跑边喊。
“那是!”高岭瞳孔微缩,一把将哲平手中的烟管抢过来,十分熟练地在哲平脑袋上一敲,然后板着脸说道:
“先说好,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叫我师傅。”
哲平咧着嘴揉了揉额头,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我明白了,师……呃,高岭先生。”
于是,在寝子几乎要冒火的目光中,绘马架被高岭当成了靶子,用来指导哲平射术。
高岭站在哲平身后,抓着他的手,指引着他做出拉弓的动作,就像天狗老师曾经站在他身后一样,就像他曾经站在她们身后一样。
“只有心、弓、箭三位一体,才能命中正鹄,所以,哲平,弓术是最考验心性的,即使前一刻再焦急,在引弓的这一瞬间都要做到心无杂念才行。”
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块绘马,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绘马粉碎。
至于其上的祈祷与愿望,或许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得到了回应,也或许永远也得不到回应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