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远信把玻璃碗捧在手心,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一次回来,妈妈的态度更加小心了,他们间的联系,似乎只要提高点音量都会破裂的存在。果然,自己还是不该回来的……
他又开始自我否定,放下半碗最爱,爬到床上,缩在冰冷的床铺里,这一回他没有伤心流泪,可他的眼毫无生气,那副皮囊,也早没了灵魂。
隔天,伊远信没有选择继续待在家里,他受不了在潮湿的屋内发霉,也想着到处走走,去改变自己的心境。第一天,他选择的目的地,是在家旁边的小学。
小学的记忆他都已经很模糊了,当时他真的很不起眼,就是拍的毕业照,也因为个子的缘故,像是藏在了最角落,想必以前的同学早就忘了他吧。
不过那会儿,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虽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却也能在班级里玩得开心,而且每天放学,爸妈都会来接他,离家近,他们三人都是沿着街道一步步走回去。通向学校的那条街,他看了六年,不厌烦而怀念。
来小学只是为了暂避家里窒息的环境,其实没有什么逛头,他早早地就从那条梧桐街道走回小区,坐在小区不起眼的凉亭,等夕阳穿过前方的高楼,洒到自己身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此刻的状态,就像一个垂垂暮已的老人,眼神里不合年岁的沧桑看着瘆人。这也就是靳牧高说的,不知该如何评价伊远信这即成熟又单纯的模样。
&ldo;伊远信,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冷吗?&rdo;
有人叫他,他及时回头发现是毛安妮,她怎么会在这?眼里的疑惑落到对方眼里,安妮笑着说道:&ldo;你还真是不关注同学,你难道不知道我每周都会回来几次吗?&rdo;
听她说完,伊远信有点尴尬地低下头,安妮走过来坐他身边,想瞧瞧这人在看些什么。等坐了一会后,便有些失望:前面围墙杂糙,远处孤单大楼,这算什么审美?
&ldo;能告诉我,你到底在看什么吗?&rdo;
&ldo;其实没什么,就是坐在这发呆。&rdo;
毛安妮点点头,伊远信现在的状态很像她之前,不过她觉得伊远信可以很简单的走出来,毕竟他有个称职的恋人。
&ldo;安妮,唐突问你一件事,你之前心理医生的电话还有没有留着?&rdo;
话题很沉闷,安妮也有过一丝不安,不过很快轻笑一声答道:&ldo;你想什么呢!你可别和我说你犯抑郁了,你这状态还对不起抑郁这个词!&rdo;
伊远信被安妮的一声笑惊到,他知道安妮如今很开朗,可没想到会这么活泼,不过这样的她,自然而令人羡慕。
&ldo;额,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呵呵。我和林缪她们待一块久了,有时候都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咋咋呼呼。&rdo;毛安妮起身拍了拍裤子,这地方似乎也很久没人来打扫了,&ldo;你也别不开心了,说实话,你走了之后班长都没精气神,有时候呢不要只看到自己的累,还是要回头看看关心自己的人。我先走了,拜拜。&rdo;
安妮短暂停留就先离开,伊远信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喊住她:&ldo;你能不能帮我,给他带个消息,让他别太伤神,我会调整好心态回到他身边的。&rdo;
这话无形中也喂了安妮一把狗粮,她怎么就掺和进来了?安妮背对着他招招手,举了个&ldo;ok&rdo;的手势让他安心。伊远信这才坐回被他用臀部擦干净的原位,继续出神。对于他刚刚说的话,其实没有一点把握。
星期二,他回家的第三天,一早便出门坐上400路公交,直接到了浙大玉泉校区。
&ldo;如果你有一天很郁闷的话,就从玉泉校区后面的老和山爬起,一直爬到虎跑,记得准备一大瓶水。爬完后,你会累得没脾气。&rdo;
靳牧高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封信中如是说道,他依然很相信靳牧高,所以过来尝试一番,不过他抬头看天,只求这沉闷的天,不要扫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