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确满肚子的牢骚想要发作,可因为小莲和后来敏儿的那个事,她和娘家人也闹掰了,如今是轻易也不到娘家去。
而和夫家这边,也没有谁和她亲,至于自己甥女兼儿媳妇,又是个心有成算的,如今是见天儿就往王元儿那边跑。自己说过让她不要靠那么近,她倒好,嘴上应着,转过身又跑去了,连儿子都是听她的话,把她气得半死。
张氏气闷不已,愈发觉得这媳妇娶差了,不仅没拉来同声同气的儿媳,还把儿子都拐跑了。
找不到人倾诉,张氏只得躺在床上哼哼装病。
她就不明白了,别人的婆娘都是跟着夫君身边服侍的,咋到了她这里,就被撇在家里了?
若是说从前家里没人掌家,没人伺候两个老家伙,那也就算了,可如今媳妇进了门,她去夫君那边服侍有什么错了?
可偏偏,老婆子还骂了她一场,说她一把年纪了,儿子都娶媳妇了,还成天惦念着男人。
这话,只差没说张氏自己发浪下贱了,可把她气得不轻,回到房里就躺着了。
自己也不过四十不到的人,难道就要一直这么和自己的男人分开么?
且不说夜里头寂寞难耐,她已经这般,王二这正直壮年的,没个婆娘在身边,那怎么成?
张氏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尤其想到王二可能有许多小狐狸精近身,心里就更不得劲了。
可要怎么才能让婆婆他们答应自己去王二身边呢?
张氏想得头都要炸了,还是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心里又急又委屈又上火,而这会儿又是已经进了苦夏,一下子就真病倒了,两额上贴了黑色膏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哀吟。
王婆子听着气打不一处来。
“咱两个老家伙还没死呢,她倒好,先嚎上了,是嫌咱碍眼儿还是怎的?谁家媳妇像她那样,非要巴拉着男人的?没得臊死人。”王婆子怒骂。
王老汉抽着烟,半晌才道:“要不就让她过去老二那边吧。”
王婆子一愣:“啥?”
“老二也去蓟县当官一年半有多了,这身边没个婆娘操持,也是不成,这官夫人之间应酬的,总需要个女人吧?难不成他还自己和那些个女人打交道不成?”王老汉说道。
“他们两口子,也都还是壮年,总不能长年累月的两地分开了,要是闹了个夫妻离心,只怕更不好。而老二有个女人在身边操持,后院也能安妥些。”
王婆子冷下脸来,道:“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婆娘是个多会搅事的,我只怕她去了儿郎那边,忙没帮上,却给他误了事呢。”
王老汉闻言便有些沉默,老婆子也说得有些在理,这老二媳妇,性子确实也有些拧不清。
“她从前也还好的,也不是个笨的,厉害关系说明白了,总不会犯浑吧?”他有些迟疑地说。
“谁知道呢?”王婆子冷笑,道:“在这,起码咱还能看着点,去了那边,还不跟放了缰绳的马儿一样?”
王老汉长长地叹气:“咱们都老了,这日子都是他们自己过的,咱能瞧得多久?还不如早早放了手。好歹都是他们自己的修行。”
王婆子听了就满心不是滋味,嘀咕了几句。
权衡之下,王婆子最终还是点了头,让张氏去王二那边,但也好生警告了一番,要是闹出些不好看的事来,就将她休回张家。
张氏看公婆同意了,那简直就跟中了大奖一样,王婆子说什么她都应了,兴匆匆的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前去蓟县。
王元儿从许氏口中得知这消息后,有些意外,但想一想,这也不为过。毕竟王二如今也算是个官老爷,他不同那些大家之子,外放不带正妻的话就带侍妾过去伺候,也帮着操持后院。
而王二这一年半多,也没在蓟县置业,而是住在府衙,平时交际也都是跟着上司的,倒是买了两个丫头帮着浆洗什么的。
这一年半载倒也没什么,长此以往却是不得,毕竟后院也是要有人帮着操持的。
而张氏再不济,也是正儿八经的妻子,帮着应酬后院的夫人也是理所当然,到底在这官场上,后宅很多时候和官场上是息息相关的,端看她自己就是了,有多少消息是从其他夫人口中传过来的,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对张氏去王二那边,王元儿也没什么意见,也就盼着张氏别犯浑,就算帮不了忙也别拖王二的后腿就是了。
……
生怕迟了王婆子他们就会收回之前的话,张氏对去王二那边是迫不及待的,没两天就拾掇了行李,交代了媳妇掌家,照顾公婆和小叔子,自己就带着喜儿和一个使唤丫头,坐着马车就奔了蓟县,丝毫不管是不是还在七月鬼节。
王元儿等人都十分无语,这二婶是半点场面功夫都不做呢,王婆子更是气得又骂了几句。
“我却是不知道二婶这么惦念二叔的哩。”王春儿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