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京城,又飘飘洒洒的下了两场大雪,街上行人早已穿上了大氅斗篷,有贵家子弟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街上疾驰,披风随风扬起,伴着少年的张扬的笑声,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王元儿去了崔家正院向崔太太请安,并说外祖一家搬来了,想过去拜访一下。
崔太太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她那大如簸箕的肚子,道:“你这月份,不好好的呆在家里,成天往外跑做什么?要有个什么闪失,别又赖在我这做婆婆的头上。”
王元儿笑着福了一福,道:“太太有心了,身边都有人伺候呢,再说这又是坐着马车过去的,只要这马车和赶车的都稳着,也没大碍才是。”
崔太太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竖起手指来骂她,好半天咕噜的吞了一口口水,道:“去,随你去,出去。”
这个媳妇,和那死贱种一样,生来就是来气她的。
王元儿笑盈盈地施了一礼,带着人和满车的礼物走了。
马车稳稳的停在毡子胡同,粗使婆子放下脚凳,冬雪和夏雨率先下了车,一左一右的小心扶着王元儿下了车。
脚落在实地时,王元儿才吁了一口气,她的肚子实在太大,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元儿,可把你盼来了。”一把爽朗的声音带着喜意响了起来。
王元儿看过去,只见舅母方氏亲自等候在门前,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并迎了上来。
王元儿忙地赶着上前,正要曲膝施礼,舅母立即就扶着了她,嗔道:“我的姑奶奶哎,你这身子笨重的,可就别多礼了,舅母又不是外人。”又退后一步打量着她的肚子,蹙眉道:“我记得你这身子也才六个月吧,咋瞧着跟七八个月的大?”
王元儿笑着摸了一下肚子,道:“这阵子吃得好了些,就这样大了。”
“莫不是双生子吧,吃得再好也不这么大的。”
王元儿闻言一怔:“这,太医和大夫倒没诊出来是双生子。”
崔府有供着大夫,不管是他,还是崔源安排过来的太医把脉,也没说过她这胎双生,而且,她这祖上,好像都没有人有双生的事例。
“甭管是不是,都要仔细注意才是,若双生还好些,只一个的话也太大了些,生的时候要受罪的。”方氏皱眉道。
“嗯,我晓得。”
“瞧我,快进去,你姥婆他们可都晾衣服你呢,兰儿他们早就过来了。”方氏扶着她的手往里走。
王元儿也任她扶着,正门的牌匾上,梁宅两个字欣然若现,瞧那笔迹风骨,倒像是姥公的字。
果然,方氏见她看着那匾,就笑道:“是爹亲自写的牌匾。”
“我就瞧着像呢,姥公的字可真好。”王元儿赞道。
她娘的字也是姥公教着写的,而她们姐妹几个的字,是娘教的,或者,这也算是传承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正屋走去。
这个宅子本就小了点,也没法分院子,好在外祖一家人口也简单,大小主子才七个,暂时先住着,以后再买合适的就是。
“虽说不厚道,发国难财,但今年这个灾,这药材价还升了不少,咱们家也赚了一大笔,都亏了你提点着。所以你舅父说这宅子小了,想再买个大的哩。”方氏悄声说道。
王元儿笑道:“发国难财的也不只有你们一家,多少大商贾是如此,只要不太过分,也就是了。”
“你说得很是,你舅父也是这么说的,做人不可忘本和使坏,所以这提价也比别家低些。你别说,如此一来,人家反而觉得咱们的荣安堂厚道,这生意倒比以前更好。你就舅父说,要在京里也开个铺子呢!”方氏满脸发光。
如今家境渐好,儿子又有出色,她的日子过得滋润,自然就意气风发。
王元儿心里也欢喜,道:“这宅子现在有着住的,倒不用急着买,这在京里开新铺子要打点的地方可多着呢!还有庭哥儿也是,要求学什么的,也要各处打点,在京里花银子,那都是不经花的。左右现在够住,也不用买新宅,等将来庭哥儿考了进士娶亲,再买个大宅子,更是双喜,岂不更好?”
方氏听后仔细一琢磨,道:“还是你说得对,还真是这么回事,回头你可得好好与你舅父说道说道。”
王元儿笑着答应着。
说话间,正屋就到了,王兰儿和燕姐儿相携着站在门口,她们年岁相当,跟对姐妹花似的,见了她们,就往屋里大叫:“来了来了。”
王元儿笑着摇头,任她们上前扶了她进屋。
进得屋内,姥公姥婆他们都坐在主位上,精神头极好,正探长着脖子张望,见她进来了,面如盛开的花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