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啊?”柚李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脱下雨中沾染了水气的外套挂起来,“吃午饭了。”
吃过午饭后柚李抱怨着身上潮乎乎的,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被留在包间里的萩原研二看着她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和营业厅票据,微微愣神。犹豫片刻,萩原研二伸出猫爪展开了对折的票据,柚李果然去复通了手机,选择的套餐里包含60分钟区内通话。
60分钟……柚李自己也没什么煲电话粥的需求……
她平常洗澡大概半小时。
萩原研二叼起一支笔,在手机上戳出了熟悉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嘟—嘟—长音如有实质般敲击在萩原研二心头。
“喂,您好,这里是萩原千速。”
电话接通了,熟悉的女声让萩原研二差点落泪。
无声电话很快被认定为误拨挂断,萩原研二删除了通话记录,把手机和票据复位,泪珠终于滴落。
半个多小时后,柚李披散着头发回来,把黑猫抱在怀里,抖开热手帕给它擦脸擦身子擦四只黑肉垫。
“下雨了呀。”
萩原研二埋头在她怀里,鼻尖嗅着浴室免费提供的廉价沐浴露的橘子味,网吧住客们都用一样的沐浴露,但椿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因那一通电话,萩原研二一天都恹恹,窝在椿怀里,隔壁客人离开了包间,柚李小声地念着书,萩原研二听出来是汉语却听不懂,在那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中渐渐睡去了。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柚李拭去他眼角的湿痕,合上诗集: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嗯?这么快就打完了?”
“大约是打错的,”萩原千速收起手机,看着对面在咖啡店里都不肯摘墨镜的青年,“阵平,伊达君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班长是爱操心的男妈妈么。”松田阵平吐槽,“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做了几个怪梦。”
“一直梦到研二不算没事,”萩原千速是个交警,她见过太多惨烈的交通事故现场,如今也已经从弟弟牺牲的悲恸中振作起来,也希望对面自己看着长大的松田阵平也能早日摆脱研二死亡的阴影,“所以,最近梦到的是什么?”
松田阵平不情不愿地说了——这听起来怎么都像自己对好友的亵渎。
萩原千速却笑了:“我不信宗教,但也算不上无神论者,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说不定这些梦就是他看你把自己绷太紧了,跟你开的玩笑。”
松田阵平抬头看那双含着希冀、怀念与悲伤的眼睛,移开了视线,早在选择成为拆弹警察时他们就都有觉悟,可是分别来得太早太早。
一天的营业结束,柚李捏了捏厚厚的钱包,决定去一趟银行,倒不是钱太多怕人抢——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主要她统一定价,不管占卜老公有无出轨偷腥还是测算寻回失物,统统一口价,这就导致了柚李钱包里全都是千元纸币零钱,甚至还有一把500钢镚,为了减轻钱包和自己的负担,也为了防止被误解为钱包鼓鼓的肥羊遭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