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要……咦?老祁你也在啊!&rdo;莫寒轻轻推开袭远,朝门内走去,双手向后撑着茶几,两腿往上一跃,熟练的坐在了祁洗玉身旁的案几上。
&ldo;怎么样?今年新摘的六月雪,好喝么?&rdo;
祁洗玉细细品了一口,蹙眉惊异道:&ldo;你往茶你放了什么?&rdo;&ldo;糖啊,六月雪……微苦嘛……呵呵……&rdo;&ldo;哐啷&rdo;一声,祁洗玉将茶杯丢在案几上,冷哼一声:&ldo;尽糟蹋东西!&rdo;
&ldo;你看看,不止我一人说你糟蹋东西了吧!以前还嘴硬。&rdo;袭远忍不住插嘴,托住莫寒手肘,将她拉下茶几,责备道,&ldo;下来,像什么样子!&rdo;她攀着袭远的手臂,挪挪屁股,不情愿地跳了下来,翻个白眼道:&ldo;得,你俩你合起来欺负我,尽情地欺负吧,等你们娶了老婆,我嫁了人看你们还欺负谁去!&rdo;&ldo;凭你也能嫁得出去?&rdo;凉凉的带着讽刺的是从史上最毒舌的美男口中说出。
&ldo;天下没人敢要你!&rdo;笃定的霸道的带些幼稚的是新登基的承乾帝所说。
哭吧哭吧不是罪,可惜她是个死皮赖脸的人。
&ldo;喂,你们两个就不怕伤我的心吗?我都成望门寡了,你们还要拿这个刺我!&rdo;
&ldo;谁说的!朕定要扒了他的皮!&rdo;袭远霍然起身,光火吼道。
祁洗玉眼皮都不抬一下,替呆愣在一旁的莫寒答道:&ldo;谁说的?哼,这宫里除了她,还有谁敢这么口无遮拦的?&rdo;&ldo;哦,对了。
说起来你也该娶媳妇了,还有你,老祁,赶快找个婆家吧你!&rdo;莫寒一脸谄媚却换来袭远的冷漠和祁洗玉怎么翻都不嫌烦的白眼。
&ldo;什么叫赶快找个婆家?嗯?你少给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一个姑娘家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哼,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rdo;&ldo;我说你……&rdo;&ldo;是该大婚的时候了……&rdo;袭远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失笑地看着被哽在半路的莫寒,&ldo;母后去了苏州行宫,能主持的就剩荣妃了,但她毕竟……这事还得你多去盯着些,别出什么大乱子,国之初定,大婚必定要空前隆重。&rdo;&ldo;是紫玉?&rdo;本是说了多次的话题,但如今这么正式地提出,她却有些怯懦。
&ldo;嗯,是她。
此次能顺利登基也有魏王的一份功劳在。
他在宗室中势力颇大,现下只能先稳住他了。&rdo;明亮的宫灯照暖了一室昏暗,却终有触摸不到的角落。
一时间三人无语,祁洗玉用杯盖反复刮摩着杯沿,忍不住又尝了一口,两条俊秀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看一眼低头玩手指的丫头,叹口气,摇头道:&ldo;你让她去?不是平白给自己惹麻烦吗?有这么个祸害在,到时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rdo;莫寒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吸吸鼻子,克制着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朝祁洗玉感激一笑,但祁大人根本不理睬她,瞟她一眼,用鼻子哼道:&ldo;你这么笑着真丑!&rdo;一路玩笑着走来,悲伤或快乐,她都坚持着走过,为了与死神订立的契约,也为了自己,但,人总有疲累的时候吧。
经过那么多,沈乔生的苦她知道的,她能明白,但却不能理解,她曾怀疑过,痛恨过,但一切终究会随时间远走,也许只是因为命运不经意的折叠,两条不本该相遇的平行线相互纠结,快乐着,痛苦着,然后各自回到自己应属的平面。
感性些说,这是一场美丽而又哀戚的邂逅,虽然短暂,却让她了解,原来有些东西并不若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爱情,拥有过,坚持过,体会过,散了,留下一段回忆,时时提醒,也许这个悲凉的世界还是存在着这样一种感情,让人不顾一切,让人痛彻心扉,她似乎已然理解彼时坚持离去的父亲。
爱情,确实是让人疯狂。
无论如何,她已开始忘却一些东西,相信一些东西。
袭远的坚持,她陪着他一同上路,披荆斩棘,栉风沐雨,从不曾后退,那固执的坚守里有澹台莫寒身体里涌动的血液,还有他们亲人般的相互依存。
黑夜包裹着哀伤的童年,冰冷的雨,刮开天幕的雷电,他们曾相互依偎着取暖,而生命中能有这样一个永远让你依靠的人,何其有幸,何其骄傲。
还有那个浑身是刺的男人,脆弱却强装坚强,用外表扎人的刺武装内里柔嫩的皮肉。
生命有太多不公平,但活着已是对命运最强烈的反抗。
有时她看着他,像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他的刺是恶毒的言行,而她的,是无所谓,是玩笑着来去。
他们互相了解得太深。
玫瑰爱上刺猬,终究只是一场无望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