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府里这个月的开销用度都是顶着你的嫁妆用,包括请这个江南厨子的钱。&rdo;说着还用筷子指了指色泽鲜亮的羹汤,幸灾乐祸。
&ldo;你……&rdo;&ldo;告诉你个好消息。&rdo;完颜煦取过被莫寒咬得满身牙印的木筷,不由得噗嗤一笑,道,&ldo;看来你还真是个畜生变的,见什么都咬……好了好了,别把眼睛瞪那么大,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要是敢咬别的什么人……&rdo;&ldo;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见一个上一个,切……整个一双破鞋!&rdo;说完,故意将嘴里的鲜笋嚼出巨大的声响,仿佛是在增加气势。
本以为又是一场唇枪舌剑,但对面的人只是缓缓地说道:&ldo;本王十日之后挂帅出征……于你而言,算是好消息吧……&rdo;他垂下眼睑,瞧见自己自嘲的笑。
&ldo;阿什河之北的斡勒部首领叛乱,皇上命我出征讨伐,顺利的话,天暖的时候就能班师回朝。
怎么?瞧你的样子,似乎颇为遗憾哪?&rdo;
无所谓地摇摇头,莫寒撇嘴答道:&ldo;不是,只是……算了,你一路平安吧。&rdo;
恍然间,完颜煦已从身后将她圈住,尖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两人的面颊就这样紧贴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继而纠结缠绕,连成一体,却不知是相互温暖还是共同孤寂。
&ldo;无论你如何想,我都会尽快回来……阿九,你对我,可会有一丝一毫的想念?&rdo;他史无前例地用如此细微地声音诉说,以至于后半句演变成无声默剧,莫寒只能感受到他嘴唇的开阖,分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唯独听清的,是&ldo;阿九&rdo;。
仿佛有人在山的对面喊,声音穿越云层,辽远而空旷,还带着涟漪般一圈圈散开的回声,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再想念不过的人。
他喑哑的声线勾起曾经镌刻在心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时光倒转,他,他们,都还在。
南下的风吹起纯白衣袂,青黛般的眉间飞扬着青春的气息,只需微微侧头便可以看见那些微笑着的面庞,曾经紧握的手在风中挥动,青翠欲滴的糙叶扭动着腰肢,碧蓝的天空响彻着她肆无忌惮的叫嚷声。
那时曾毫无预兆地往后倒去,却准确无误地落进有着淡淡青糙香的怀抱,任他一边将自己拥紧,一边絮絮叨叨地责怪再责怪,她只埋首在柔软舒适的白色锦缎中,发出&ldo;咯咯&rdo;的笑声。
&ldo;哎,表哥,你越来越像个老头儿了!这么啰嗦,不会是未老先衰吧!嘿嘿……一天到晚拧着眉毛可是会长皱纹的哦!小心你人老珠黄了没人要!&rdo;她讨好地笑着,伸手去拨开他紧锁的眉头,指尖滑过那细嫩得令人嫉妒的皮肤,她尚不忘又捏又掐地狠狠蹂躏一番,&ldo;小妞皮肤真好……啧啧……给大爷我摸摸!&rdo;此话一出,他像被点燃了的爆竹,满脸怒容。
而她却只需弱弱地唤一声:&ldo;表哥,我心口闷。&rdo;那人便又急急忙忙地问东问西,深怕一个不注意她便心疾发作呜呼哀哉了。
以为一切终究会在时光中被淡忘,但此刻的回首,却异常清晰。
仿佛透过雨天的玻璃向外看,于己无关。
只是来回播放的旧电影罢了。
&ldo;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多穿些衣服……&rdo;&ldo;完颜煦,你好啰嗦……&rdo;红尘的泪眼湿润了昔日的记忆,无望的等待,那是一种宿命,是注定的无奈。
夜已深,心已累,倦意终现。
轻轻地关上心灵的窗户,埋葬掉心底的忧伤,包括一些过去的记忆。
转身,让弥留眼中的泪悄然落下……---------------------------日子突然变得忙碌,王府里来来去去都是穿梭不停的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仿佛到了春天所有冬眠的仆人都苏醒过来,低着头在府里窜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落在后头。
虽然她也很想随大流一番,但着实找不到可以入手的地方,于是放下心来带领着休息队主力队员完颜煦一齐喝茶扯淡干瞪眼,与现下的大环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此为莫寒所谓之,新兴人类永远如此另类。
一日,此二人正在为观音菩萨到底是男是女争论不休。
而三皇子完颜合剌提步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对立在书桌前,吹鼻子瞪眼地相互怒视着,中间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和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
&ldo;单从名字来看就知道观音一定是女人了,你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rdo;完颜煦充分利用自身身高优势,挑起眉毛居高临下地俯视。
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美型男的原则,莫寒底气十足地反驳道:&ldo;知道敦煌壁画么?里头的观音像都是男人,是清秀俊美的男人!&rdo;曾经提到过,完颜煦是个永远抓不住重点的人。
&ldo;狗屁,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我说你从小在宫里长大怎么那三从四德你就没学到一点呢?&rdo;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