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一定没有努力搞好邻里关系,一会还得到旁边的坟上烧些值钱,帮他打点打点。
真是不让人省心哪。
&ldo;嗨,我回来喽。&rdo;
拨开坟头的枯糙,她将准备好的梅菜扣肉、红烧蹄膀、蜂蜜鸡翅放在褐红色的土壤上,指尖划过粗糙的石碑,沁凉的冷意从手指一路传进心底,一片凉凉的湿润。
眼底不知何时升起一阵淡淡的雾气,大概是墓碑上已有些许褪色的简短字句牵扯出昨日已故的哀伤。
说过不再为你哭泣。
&ldo;这个时候跑回来,你惊喜吧,嘿嘿!&rdo;
轻柔的嗓音弥漫在渐渐散去的晨雾中,却拉扯出抑制不住的颤抖,这片野地除了她和祁,还有无所事事在座座坟墓中游荡的陆非然,她不愿,不愿让旁人遇见她千疮百孔的过往。
清了清嗓子,咽下满溢而出的脆弱,她努力弯起嘴角,扯出一个酸楚的笑。
&ldo;啊眸!&rdo;兀自捏起一块油腻的红烧蹄膀丢尽嘴里,她舔舔手指,浑不在意,&ldo;今天呢,是我生日啊,你要送我什么?&rdo;
&ldo;不如,送个梦给我吧,梦里有你就好。只是,可不许数落我了啊!&rdo;
&ldo;祁,我呢……其实,真的过得不太好。这几年,我真他妈的活的莫名其妙,漠北那个冷啊,骨头都要给冻碎了,吃的东西嘛……呵呵,还不错,大块大块的挺适合我,然后就是叽里呱啦的女真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还是一个字儿都不懂,每年冬天都包得跟粽子似的,但依旧是冷,入冬时总要病上一场……那个时候,真觉得自己第二天就要死掉,可是,依旧过了一个有一个冬天……&rdo;
&ldo;今年冬天……如果还在燕京,我真的怕自己会被冻死。因为……因为今年没人再给我暖被子了,他的怀里有了别的女人,有了新生的婴孩,他们……他们才是一家人……三口之家,其乐融融……那么我……算什么呢……算什么……&rdo;
&ldo;好像我总是这样,是个多余的。爸爸他们,一家人里没有我,如今完颜煦,他的家中依旧没有我的位置。我知道你又要骂我没用了,但没办法,我就是这样讨厌的性格,不敢去争,我真的很怕,很怕被人遗弃,所以,在被丢弃之前,我跑掉了,跑掉喽……跑到你这里来了,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rdo;
&ldo;祁,我很讨厌对不对?有时候,我真的很厌恶自己的性格。不付出,却妄想着得到,而等到失去的时候,却仍要矫情万分地装出潇洒的样子转身便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别人,还是这么不管不顾,幼稚,除了幼稚还是幼稚……&rdo;
&ldo;你呢?过得好不好?&rdo;
&ldo;还是……已经投胎了呢……&rdo;也许,曾经的记忆,已被那一碗孟婆汤冲刷殆尽。
&ldo;下辈子,不要遇见我。&rdo;
&ldo;我那么坏,那么麻烦……&rdo;
&ldo;确实很麻烦。&rdo;陆非然不知何时凑过来,揽住她制片般单薄的肩膀,深深皱眉,&ldo;眼泪糊了一脸,自个好好擦擦。唉,看起来挺聪明一姑娘,怎么就这么呆。&rdo;
莫寒胡乱用手背擦着脸颊,陆非然仍是看不过去,叹一声:&ldo;呆呆。&rdo;捉住她的手腕,领着她将泪痕擦去,接着又递过一个油纸包,&ldo;吃点东西,撑死便没心情哭了。&rdo;
&ldo;你当我是饭桶啊!&rdo;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接过,只两三下便熟练地拆开,掏出一个仍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ldo;我只当你是呆呆。&rdo;陆非然好笑地望着她,觉得此人当真可以给人带来好胃口,惹得他也有些饿了,便坏笑道,&ldo;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饭桶呆呆。&rdo;
她正吃得酣畅,忽然面颊一热,抬眼便见陆非然俊得让人面红心跳的脸,正是怔怔地望着她,粗糙的手指贴在下颚,传来属于他的温度。不知所措间,陆非然用手指戳着她的腮帮子将嘴角往上拉,露出一个月牙似的弧度。
明明做着如此可笑的事情,但他眼底却是难得的认真,一丝不苟地瞧着她,轻轻地说:&ldo;以后不要这样笑了。&rdo;
他不喜欢,在她笑的脸上,镶嵌着哭的眼睛。
&ldo;恩。&rdo;
她略微点头,有几分敷衍,更有几分局促,声音闷闷的,算是应了他。
而陆非然就这样,露出比阳光更温暖的和煦笑容,一直照进她心里。
哄孩子似的拍拍她微红的面颊,他说:&ldo;看见了吗?以后就要像我这样笑,呆呆。&rdo;
他老谋深算,笑里藏刀。
他浪迹江湖,笑容洒脱。
他放荡不羁,笑带嘲讽。
似乎从来没有一次,笑得这般暖意融融。
榜样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陆非然立志要做呆呆的榜样,算计着如何将她带进他设计好的陷阱。
&ldo;今天是我生日唉,你都不表示一下的啊?小气鬼。&rdo;她蹲下身子收拾碗筷,将提篮拾掇好,塞进陆非然怀里,扁扁嘴抱怨道。
&ldo;你要什么?对了,上次给你的紫木簪子还在吗?&rdo;
&ldo;在啊,我收包袱里了。怎么?很重要吗?&rdo;她小跑几步,赶上陆非然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