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把毒药换成什么了?&rdo;
&ldo;不过是迷药而已,怕她喝不惯,还加了些糖,也不知是什么味道。&rdo;
他守了她多久?
从她一人奔赴战场开始,还是从她在窗前独自忧心开始?
他已记不清了,这样的事情,他从不去计较。
计较,不过是令自己更加卑微罢了。
完颜煦无话,紧抿双唇。
无限延展的沉默。
他拾起桌布一角,胡乱将手中鲜血擦去。掌心的疼痛,如此微不足道。
&ldo;将她带回汴梁,即可启程,本王会为你们打点一切。&rdo;
语毕,他闭上眼,多日奔劳的疲累铺天盖地,这样的时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意,巨大的无力感充斥着伤痕累累的身躯。
再多一一刻的等待,便到极限。
良久,仍未察觉身侧有半分动静。
他睁眼看去,陆非然仍旧倚着梁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湖水般澄澈。
陆非然垂目望向桌脚血滴,清亮的琥珀色渐渐黯淡。
&ldo;算了,她醒来若发现是我糊弄她,非折磨死我。&rdo;
&ldo;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说起来,还真有件大事没做。&rdo;
&ldo;告辞。&rdo;
他走得很快,一踏足,一翻身,已然不见踪影。
但其实,他何曾走远。
说过要忘记,说过要放下。
但,说说而已,他陆非然几时是守信之人。
他从来只是随心随性,无拘无束。但寒夜中那些莫名的失落,又是从何处而来。
他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但他不能说,因为她不想知道。就让她以为,他过得很好吧;就让她以为,他早已放下吧;就让她以为,他是可以潇洒来去的吧。
只要,只要她过得好。
他是一只无足的荆棘鸟。
起风了,不再温柔轻抚,即将到来的是狂风怒号,是大雨瓢泼。
不害怕,因为早已没有退路。
宽大的披风包裹着纤瘦的身躯,完颜煦在马车里,将她紧紧揽住。车外大雨淋漓,彻夜不休,但愿,无人惊扰她此刻的恬静安详。
他用额头抵着她冰凉的额角,轻轻叹息。&ldo;你怎能为我舍去生命。&rdo;
&ldo;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do;
奉旨抓人的士兵在王府外集结,雨水顺着铠甲流入衣内,浸湿了带着些许汗味的衣料。
为首的兵将在雨中奋力敲打王府大门,岑管家开门将他们引入府内,小心伺候,尽力拖延。
他只愿王府再大些,士兵搜得再慢些,如此,他眼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快快离开。
走吧,即使前路茫茫,不见归期,但只要活着,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