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之路平平无奇,我卡着点回到了橡树庄修道院。重建的起居楼已盖得七七八八,汉密尔斯上将时不时带人来视察。
有时也会看到许多抱着相机的记者,一窝蜂地挤在大门口,“咔咔咔”个不停。每当这种时候,哈吉无一刻不跟哈巴狗一般,摇头扫尾地跟在他们身边说着大人们专属的漂亮话。
今天同样如此。
我推着自行车,默默穿过人群。汉密尔斯上将又来了,身后跟着一大批西装革履的贵族,远远都能闻到一股精致的皮革气。
他的身边,安然站着一位面戴黑纱的少妇人。是汉密尔斯夫人,自上回平安夜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克里斯,傻站着做什么?”红拂从屋檐后抻出半截脑袋,一道迅影刮过,他飞势而下。
“吓死我了”我饶有余惊地拍着胸脯,望了后头一眼,“你怎么跟只野猫一样?”
“你不会也被汉密尔斯夫人勾走魂儿了吧?”红拂一脸揶揄地推了我一把,咯咯咯笑个没完,“完咯完咯,克里斯要变大豆丁咯。”
“什么克里斯要变大豆丁,我听不懂”我又气又笑地继续推着车,头也不回往前走。
红拂紧跟其后。
“别跟我装傻,克里斯。”红拂走在后头,摇头又晃脑,“我都看出来了,你能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这句的确是我明知故问。
红拂拍手一笑,“看出什么?自然是看出大豆丁跟汉密尔斯夫人的事啊~”
“不可能吧。”我停下车,煞有介事地又看了身后的汉密尔斯等人一眼。
顺着夫人背对的方向探去,不远处的灰墙后,大豆丁正假意抡着扫帚,扫着地上的残灰。实则眼角余光全都在数尺开外的年轻女人身上,做足了此地无银的架势。
红拂说:“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打太极。
“就你怎么看大豆丁?”
“大豆丁”我努力搜刮着脑袋里的形容词,吞吐道:“大豆丁他是个很好的人呐。”
“别装了,克里斯。”红拂白了我一眼,哎了一声,毫不见外地坐到我的自行车架上,说,“他俩没戏。”
“这不关我的事。”我执意推着车往前走,不料红拂将脚狠狠定在原地,不许我往前推。
“现在不关你的事,可闹出人命了呢?”红拂一把抓住我捏着车把的手腕,将我往他那个方向拽,“我说过,一窝生,一窝死,大豆丁要出了事,咱们这儿所有人都得遭殃。”
“什么意思?”我心中突然有些害怕。
“他找了份园丁的活儿,替汉密尔斯打理花园。”红拂凑近几分,贴在我耳边,“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但你不知道,这份活儿是怎么来的,这是他求哈吉求来的,为了这份工作,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气。”
“那又怎么样?”直到现在,我还在为大豆丁寻找开脱的理由,“或许他只是想尽快攒钱,给他的弟弟治病。就像阿兰一样”
刚说完阿兰二字,红拂的脸霎时阴下去几分。他愤愤道:“他跟赞兰不同。”
见我不说话,他又从头分析:“从前大豆丁还懂得收敛,顶多只是远远看上几眼,可自从平安夜后,他就越发抑制不住。汉密尔斯夫人是何等人物,他是何等人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有夫之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