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我说。有些希望红拂能答应,又有些希望他能拒绝。
希望他答应,是为着整个橡树庄的大义,黑鬼说得对,这里的任何一个孩子过得不好,对其他孩子都会是一种间接的恶劣。哪怕那个人是人人憎恶的火罐。
而希望他拒绝,是我自己的私心。阿兰去世后,红拂心绪颓迷,斗志已大不如前。更何况,他与火罐水火难容,见面必拔刀,我又何苦难为他去蹚这趟子浑水。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回到寝室的后半夜,就着新起居楼还没来得及挥发的新鲜油漆味,我侧躺在床上,朗朗回忆起初见红拂的场景。
那时的他拖着满身伤口,赤着脚,一步一血印地踩在荆棘上。
风雪将他的长发迎空抛起,他抱住双肩,在凝噎的血泪中颤巍向前。
我随人逗留在廊下,与他遥遥对望。他顶着那一脸五颜六色的残缺妆容,宛如一只悲愤的小丑。过量的腮红让我分不清是他的脸本就如此鲜艳,还是被风雪浸染所致。
他一步一步,踩过那长满勾刺的荆棘,走下十字架。
勃艮第的士兵振臂高呼,为贞德呐喊。
神邸降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2510:06:01~2022-11-1610: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黑宝宝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宝宝2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烬、敛之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密谈
◎你笑什么?◎
“我不去。”
红拂“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盯着我的眼睛,几乎以一种条件反射似的决绝拒绝了我和黑鬼的提议。
没等我和黑鬼进一步游说,他又喃喃自问道:“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吗?让我去劝火罐放弃同栗子鼠争抢领养机会,你们知道的,猹猹比他的命根子还金贵。”
“可是也只有你能劝得动他。”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但说实话,三个人里,我才是最没底气的那个。
“拉倒吧。”红拂冷哼一声,摇摇头坐回到床边,“如果我去了,只怕凳子还没坐热,就跟他打起来了。何况上回咱们去看火罐你又不是不在,他对我是怎样地尖酸刻薄,我哪怕去死,都不想搭理这种人哩!”
“就一次……”黑鬼走上前去,拉了拉红拂的衣角,“红拂,我们都知道你嘴硬心软。就这一次,好不好?”
“是啊,我们答应你,如果真的劝不动,我们决计不会再麻烦你。”
红拂眸色微动,似有感触。这显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总是如此,外头的壳比龟甲还硬,心却比丝绸还软,他如今这样,只等着我们多拣些体己的软话儿说与他听。
“那说好了,如果真不顶用,你们可别怪我。”红拂松了口风,但仍难掩踌躇。毕竟以火罐的牛脾气,天王老子来了恐都无用,请动红拂,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下下之策。
我们三人便这样揣着忧心忡忡的心情打小道往猹猹寝室走,一路上,彼此都没说话。
我知道,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紧锣密鼓盘算着待会该怎样开口,这绝非什么易事。
“让给他。”
临到门边,旁边的暗室传来一阵窸窣的对话声。刻意压低的声线和走调的音色告诉我,里头别有乾坤。
红拂与我双双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门口,虽只有一小条狭缝,但足够让我们窥探到里头的情形。
是栗子鼠和火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