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王爷谋了十几年,论隐忍,二哥比不上他;论格局,如今的皇子也都不如他;论心计,大约南陈也无几人能出其右。这江山,是他的。不是我能守得住上都城,是他准备得足够充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策嘴里只念叨着这一句。
百里子苓不想再多说其他,一场战争的输赢,很多时候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如果没有陆筝,没有桑吉,没有贺老将军,没有漆五,没有从北楼关赶来的韩祺,这上都城又如何守得住。
就算是赵怀在城里城外埋了人手,一场血战之后,谁输谁赢,也未可知。
百里子苓刚回府,老夫人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而此时,她坐在冒着热气的木桶里沐浴,桶外坐着的是给她擦背的老母亲。
“娘,你怎么都不问我。”
百里子苓问道。
“问什么?”
“二哥。二哥会怎么样。”
老夫人舀了一瓢热水淋到她的颈背上,手指抚过那背上的伤痕,这些年征战,百里子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真有点数不过来。
作为母亲,看到女儿身上的伤,不免心疼。
老夫人擦了一把眼泪,没敢出发声音来,就怕子苓发现。
“你守住了上都城,又解了皇宫之围,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都会记你大功一件。凭着这个,他们也不会要了你二哥的命。不过啊,你二哥怕是彻底废了。”
百里子苓反手按住了母亲的手,慢慢转过头来,“娘,我做错了吗?”
“你没错。是你二哥糊涂。他呀,是你们三兄妹里最精明的一个。可是,人啊,太精明了,反倒容易钻牛角尖。这些事之后,让他两口子去乡下的庄子住着吧,那里人少,也没什么糟心的事。以后,百里家就靠你啦!”
老夫人一声感慨,也让百里子苓悲从中来。
“娘,等朝局平稳了,我也辞官吧。按你说的,找个寻常人家嫁了。”
“老三啊,这几天我想了又想,你也别嫁了,还是招个女婿上门吧。招个读书人,脾气、性子好的,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功名,能顾家就行。以后有了孩子,也能在家教教孩子读书识字。要指着你带孩子,怕是不可能了。咱们百里家呀,还是该出个读书人,别都一个个拿枪舞刀,我这心里累得慌。”
百里子苓的脑子里闪过木苏和的样子,她的狼崽子可不是什么读书人,就连写几笔记还不如她的好看,离母亲所想的女婿标准,怕是差远了。
再说了,让狼崽子带孩子,恐怕得再带出个心眼多的小狼崽来,那还不翻了天了。
“想啥呢?你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老夫人还真是火眼,见子苓走神,一句就问到了点子上。
“桑家老二?”
老夫人又问。
“娘,哪儿跟哪儿啊。我跟桑老二就是生死兄弟。”
“桑家老二,按说,那也是一表人才,也是读书人。当初桑家有意与咱们家联姻,你父亲其实挺乐意的。他就想给你找个读书人,所以还特意让菘蓝打听了一下桑家老二的人品。年轻公子哥,出入烟花之地,好个酒,谈个诗,这也没什么。只是,桑家老二听说要娶的人是你,死活都不答应,还在家里闹了绝食。你父亲知道后,大为恼火。他说,我百里家的女儿哪一点差了,桑家那小子既然如此嫌弃,咱们也犯不着非要跟人结亲,于是就以你年纪还小为由,拒绝了桑家。”
老夫人娓娓道来,这一段还真是百里子苓不知道的。敢情桑老二还曾经那样嫌弃过她,这笔账,改天得算算。
不过,说到了桑家,百里子苓便想起了皇帝的话。
李迁被擒,如今下了大狱,而桑大人却因为在关键时刻站在了皇帝这一边。不,应该说是桑大人在关键时刻与赵怀联手,朝中大臣半数看桑大人的脸色,战时或许这些文臣真的用不上,他们不能带兵打仗。但是,战后,赵怀要领导朝堂,就需要这半数朝臣的支持,也自然就需要桑大人。
“将军,府外有人求见。”
百里子苓有点走神,就听到屋外下人来报。
“何人?”
百里子苓应了一声。
“她说她叫胡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