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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陶仲商微微一怔，随即理也不理，一甩缰绳将策马陈希风甩到后面。

第14章

知道了无量榜的麻烦，几人在徐州府多多补充了干粮食水，便不再上官道，专挑偏小道荒山野径走，一是为了抄近路，一也是想麻烦能避就避。

多日风餐露宿，其它三人本担心陈希风撑不住，结果连日看来，陈希风精神倒也挺好不像是辛苦，反而还兴致勃勃地提议大家在休息时彼此交换故事见闻。任不平这些日子和陈希风相处地还不错，就多关心了一句问他受不受得住，陈希风浑不在意地道：&ldo;当年游学的时候在保宁被偷了钱袋印信，万不得已窑洞也住过，不必顾忌我。&rdo;

众人也就放下心来。

这日又宿在野外，找了半天找不着山洞，只好寻了处背风的山岩。夜里风清月白，星辰密密散落天幕，草叶披霜、万里戴银，堪称良宵。

山岩下生了一堆篝火，几人围火而坐，陶仲商手持一根长棒时不时拨弄火堆，偶尔添柴，任不平坐地离陶仲商老远，低头擦剑。陈希风身无内力御寒，只能裹地里三层外三层鼓鼓囊囊一团，脸颊被篝火映出了几分明亮颜色，看着像个大棉球，今夜轮到他说故事，正凝眉思索。

陈希风往日都是张口就来，赵若明调笑道：&ldo;慕之江郎才尽了？&rdo;

陈希风两手抄在棉袖里，蜷成一团，一本正经地说：&ldo;非也非也，只是往日讲的都是书上的故事，就算再生僻，陶兄与任兄没听过，赵先生这样博闻强记肯定是知道的，未免太吃亏，我今日打算想一件先生没听过的。&rdo;

赵若明倒也不谦虚，说：&ldo;那慕之只能不捡书上的故事来说了。&rdo;

陈希风听了此言忽然灵光一闪，道：&ldo;那我今夜就讲一桩我幼时的奇遇。&rdo;

赵若明问：&ldo;什么奇遇？&rdo;

陈希风故作神秘地说：&ldo;我十岁的时侯，遇见过仙人！&rdo;明月皎皎如流霜，树影重重叠叠，又因天寒说话间有白烟缭绕升起，陈希风语气刻意地压低，倒真有了点幽微玄妙的气氛。

这下陶仲商与任不平也好奇起来了，看向陈希风等他说这桩奇遇。

陈希风从棉袍里伸出手来搓了搓冻地冰凉的脸颊，又把手缩回去，讲道：&ldo;我十岁的时候，还在崇仁县莲塘小陂跟着吴老师读书。&rdo;

赵若明一听莲塘小陂，忍不住插嘴问道：&ldo;是吴康斋先生？&rdo;

陈希风道：&ldo;正是。&rdo;又讲：&ldo;有一年荷花生日，老师去赴一位好友的约，就停了我们几日课布置了一些功课，当晚师娘带我们去镇上看荷灯吃莲馔。&rdo;

任不平听了心有所感，道：&ldo;读书还是比习武好，过节可没有师娘带我去看灯吃点心。&rdo;说完顿时想起旧事，脸色一沉不再开口，陶仲商听了他的话也别开眼。

陈希风见气氛不好忙续话：&ldo;那天月色和今夜一样好，满街都是卖荷花的人，我们去地不算晚，但也不算早，最好最新鲜漂亮的荷花都被旁人买走了，在河边看灯的时候，小师妹见其它小姑娘手上的荷花比她好看，就有些不开心，我和杨师兄见小师妹不开心，就想逗她开心。&rdo;

赵若明和任不平听了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陶仲商却问：&ldo;曾经沧海难为水？&rdo;

陈希风知道陶仲商问的是当初自己在赵行首门前说的话，也不掩饰，坦荡回答：&ldo;对，就是小师妹。&rdo;说完，情绪低落了一瞬，又说：&ldo;我和杨师兄偷偷跑到附近常去玩耍的一个小荷塘，跳上停在岸边的小船，解了缆绳就滑进了荷塘，六月花开的正好，荷叶也又高又密，小船进了花丛叶堆里连人头都看不见，我们在花丛里挑挑拣拣，想给小师妹摘一朵最好看的荷花。&rdo;

赵若明微笑着叹息道：&ldo;懵懂情事啊……&rdo;

陈希风说的口渴，拿出皮囊喝了口水，继续回忆道：&ldo;选了一会儿，我们摘了十来朵，又从十来朵里选了一朵最好的，就打算上岸，结果船还没划到岸忽然看见两个人从远处像鸟一样掠过来，我和杨师兄看呆了！那两个人停在岸边，一人穿着八卦袍、须发如银长髯飘飘，真是像神仙一样，另一个人一身深红近黑的大袖衫，手中还拎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我才看见原来是三个人。&rdo;

陶仲商听到此处，拨弄火堆的动作忽然停了一瞬，只是任不平与赵若明也在惊奇，无人注意到，陶仲商看向陈希风，似乎对这个故事也兴趣浓厚，随口问：&ldo;你那时这么小，怎么记得这么清楚？&rdo;

任不平见陶仲商开口，&ldo;哼&rdo;了一声，冷冷道：&ldo;别人怎么不能记得清楚？&rdo;

陈希风见任不平和陶仲商呛声，觉得有点好笑，道：&ldo;小时候有过一点神童的名声，只凭过目不忘的本事了。&rdo;

赵若明追问：&ldo;之后呢？&rdo;

陈希风道：&ldo;那红衣人对老神仙说：&lso;十七年未见真人了，遁世已久在下也有心叙旧，只是实在杂务缠身，辜负真人千里相随。&rso;老神仙回道：&lso;既如此，就请陆施主放了这位小施主，大家在此别过，岂不两全其美？&rso;红衣人又说：&lso;我敬真人是前辈，但前辈也管不得陆某的家事，我要带我儿子去哪儿真人凭什么插手？&rso;那少年立刻叫道：&lso;仙长救我，我不是他儿子，他胡说！&rso;红衣人不怒反笑，骂道：&lso;小兔崽子，那你以为你是谁的种？&rso;少年说：&lso;反正不是你的种。&rso;老神仙说：&lso;这位小施主说他不是你的儿子，陆施主还是快快放人吧！&rso;说完，老神仙一挥手中拷鬼棒，就去敲红衣人抓着那少年的手，红衣人手一松，将少年轻轻一推，换手把人抓住，就与老神仙打了起来。&rdo;

三人听陈希风学故事中人的口气学的惟妙惟肖，都有些入迷，陶仲商听地尤其专注。

陈希风续道：&ldo;我跟杨师兄吓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两人在岸上打了一阵，身形动作快的看不清，红衣人忽然在少年身上轻拍了一下，将他丢在一边，然后与老神仙掠到水面上打了起来，一片花叶被削了大片，红衣人与老神仙对了一掌，荷塘里的水就炸了起来，我和杨师兄坐的小船一下子翻倒掉进了水里，说来惭愧，我们俩虽然在抚州住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凫水，一落水就惊叫起来，红衣人大笑了一声，口中说：&lso;真人还不去救命？&rso;然后那老神仙就将我和杨师兄从水中提了起来带上岸，红衣人和小少年已经不见了，老神仙温言安慰了我们一番，就带我和师兄去找到了师娘，我把荷花给了师妹，挨了师娘一顿骂。&rdo;

故事说完，任不平评价：&ldo;有点意思，但顶多是江湖佚事，你说那位真人是老神仙，我看是位道家高手。&rdo;

陈希风嘿嘿一笑，说：&ldo;我说遇见仙人也只是吹牛夸张，当真就没意思了，不过每每回忆起那位道长，都觉他如瀛海而来，真正是天上谪仙。&rdo;

赵若明道：&ldo;我对那位红衣人有些好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