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肯跟我走?你是要再看我死一次还是要看我和另一个女人寻欢作乐?”
“你去死了吧,我跟着你死行了吗?我却是不要看你作贱自己。”荷儿彻底绝望。
卢枫身子一下凉到心底,他趔趄地倒退。他似乎一下子懂了,荷儿为什么在他怀中突然昏蕨,她定是感应天泽为死亡吞噬,她是惊惧地昏死,然而她为了不伤害他,她默默忍受着自己的痛苦。
天泽微笑:“那你跟不跟我走?”
她摇头,人已是僵在那。
“你走吧,你走吧,沈书荷,我求你了,三表哥已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他不需要你的可怜,当你给不了他爱情就不要假惺惺,我憎你。”张丽缇痛彻心肺,她已从天泽的恐惧里醒来,镇静下来,她看到卢枫失神的伤恸,她不顾一切地狠力将荷儿往外推。天泽一把挡开她冷冷地:“你不要动她。”
卢枫与此同时不自然出手掴了丽缇一掌冰冷地:“你不要动荷儿,她没有错,她只是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要什么她都会寻给我,可她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东西她给不起,可她依然将她珍贵的东西给了我,错的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丽缇捂住火辣辣生痛的脸,委屈地扑进张夫人怀里呜咽。
荷儿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擂鼓似的乱捶天泽的胸膛:“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什么都被你搅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来恨我,憎我,你开心了,满足了。”
“他的痛苦远不及我万分之一,可我挺过来了,荷儿,你不要什么都帮着他,他同样需要离开母亲,他是个男人。”
“你可以继续挺下去,为什么要跑来?”荷儿突然止哭,怒吼。
“是,我也许可以挺下去,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你给不了卢枫幸福的爱情,不为别的只为你挺不过自己这关,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会因思念我而忧郁,哀怨,日积夜累,当到达你内心一定的存储空间你再无容忍的空间,就像地壳下的岩浆运动到超负荷时它就要爆发,那时你会想方设法找卢枫麻烦,指责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之没一样顺你眼的。不仅此于此,你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泄,你依然会继续下去,首先是你父亲,接下来是汉禹,再接下是汉楚,也许汉楚会是最倒楣的,因为你们的性格太像,说白了你和他一样贪心,你恨他可以有三个老婆,可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剖析她性格,冷静地注视她:“你一直深信我会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给你,(事实我一直认为他比我优秀,其他人也多半一样)但你却不是这样想,我在你心理才是最完美的,可是我没有把我给你,……我现在之所以回来带走你就是想弥补我曾经的错误,弥补这种错误需要勇气,需要理智,你不要再任性了,我不想我们和睦的四家人,从此因我们俩个人的错误而互生仇隙,四家男人可以容忍你,但女人不容,你非常明白这点,你违心地去讨好她们结果会是什么?没有人会感激你,你明不明白,你到底要我解释的如何清楚才肯听?你不是几个小时就被他变成了笨驴吧?”
“你住嘴,不准污辱他。”荷儿目中喷火。
“我没有,也不会,我一样爱他,没有哪个兄弟可以像他一样享受到我这份爱,我不否认我是爱情的蠢才,其实他难道就不是爱情的笨驴,他难道是爱情的智者?如果他稍聪明一点,不是那样笨驴会是这般结局吗?说白了他不过是自私鬼。”
他这样解释不由让观者又是一阵哑然失禁,偷偷乐。他不管继续他的责备:“你一再对我旁敲侧探,但是你失望了,所以你就校查理,然而你根本就错了,你们谁都错了,谁都以为他对你有爱情,其实一点都没有,他对你真真的只是兄妹的爱,是对异国女子清纯之爱,你在他心理只是一种异国文化的热爱,因为在你身上不仅体现出中国古典韵味也有现代女子的热烈奔放,是你让他对中国文化引起好奇兴趣,在他心理真正爱的是他的妻子,你的表姐苏佩瑶,你以为他爱你,为你牺牲,这是错的,他笑我不懂爱情,他同样也混淆了他对你的感情,我跟他交往这几年,我只看到他对你的一种虔诚,对你的怜惜,他从来就没有用看佩瑶的眼神注视过你,他看佩瑶时你没有注意那种灼热的程度,那绝不亚于卢枫对你的狂热……佩瑶之所以肯嫁他并不是因为他七过苏府,而是我将他看你和她的形神画给她,她去观察,他确信他的眼神是和她看他一样的……,在这些人中真正对你有爱情的,那就是九隆,他也是真正懂得如何爱你的人,他取义取德他让我感动,他对舒兰没有掩饰他这份爱,他让舒兰理解他,舒兰本也早知他心,只是女人再坚强总有脆弱的时候,总有不甘心的时候,也就是九隆向她求婚时她将她的心思告诉我……”他说着苦笑:“处理别人的事我像是专家,……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都一一印证了老头的话我应该不至于糊涂地执着所谓的冲动。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赋予我如此莫名其妙的爱情?……”
他解说的头头是道,荷儿已是气得直哆嗦,恨得她牙齿咬进下唇,滴滴的渗血。他心痛地一把揽她进怀,柔声:“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总要把这个柔情公案结了,不是吗?在这个案件中我们有谁可以说自已是受害者,不是案件的制造、和犯案者?你的心总是像个母亲来呵护他,你总是怕他受到伤害,你为了顾全他忍心放弃自己,让我承受苦痛,当我承受不了这种苦痛有一天死去你也是决心死去的,对不对?”
他说中她的心事,她也不控制不了那脆弱的心灵,嘤嘤地饮泣。
“跟我走吧,人世的无常并不是我所能主宰的,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不具备任何出色男人的条件,也许正因为我的平凡,才会有我们这样平淡的犹如无的爱情,没有一点热烈、浪漫色彩,可是你在我身边总是会有别的男人给予不了的归属与宁静,你不用去想什么,心里只是淡淡的与我同望云月,走落叶秋雨,你这样也或是因为我没有诗情……”
“不!”她仰起泪眼,情切切地凝视他。
“这是我破的最糟糕的一件案,你不要太责怪我,荷儿,就让他也承受一点失败吧,相信他吧,他需要成长,一个元帅连最简单的险情也处理不了谈什么千军万马?”他温柔地揽她离开。
汉禹,九隆,不凡守着怔怔地卢枫不敢动。卢枫木视天泽带走荷儿,他的心像在滴血样痛,是的,他终于还是败了,败在天泽无声无息的暗流里,他从来没停止对他的警惕,但是他很少想过荷儿爱谁更多,他从来没想过她爱天泽爱得那样深切,命运是这样捉弄他,嘲笑他。天泽的话仿佛是一根根尖针刺得他遍体鳞伤。不知过了多久,九隆拍拍脸无血色的他:“你爱她,但不一定要占有她。他的确是从地狱里回来的,当我看见满江的人扎进水里,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影的时候,我以为从此再见不到他时,他就像条飞龙一样横空出事,所有的人被他惊呆了,你不能想见那爆发力凝聚了多少能量,那是对荷儿深入骨髓的爱恋。自你们要行大礼他就一直在叫心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身不由己,他已解说的很清楚,不用你再重演口舌,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他无力地倒进就近的沙发里。
“卢枫。”汉禹着实不放心他这种神态,想说什么但见卢枫双目合闭,只好无声地退坐一旁,语轻不劝人,“这当真是天意弄人。”他喟息。
不凡唉声,他瘫软下去:“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为什要这样捉弄天泽,他生来已够命苦,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爱情对他也这样吝啬,要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你不要难过了,不凡,卢枫也一样难,上天对他同样不公平,他的痴情怎么可以是这样收场?”九隆痛心地说。
“是,他也够可怜,是!都是上天的错,我自沾上这块晦气地我就没安过,我发誓从此不踏入终南一步。”
“你没搞错,岳父母也不要了,老头你也不要了。”九隆笑起来。卢枫撇眼他。九隆仍笑:“看什么看,你也该做个男人了,从前总是我把你当儿子般呵护,什么生活都是我帮你料理,瞧你一副经不起风吹,林黛玉似的纸美人,风一吹就灭了,真不是男人,丢人。哪像我和不凡天塌下来当被盖,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着你后面真是累。天泽说的一点不错,瞧你这德性谈什么元帅,只怕帮他提鞋都不够资格,他才是男人,多阳刚,多帅气……他勇于面对所有,他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他自己,我真是……真是……”
“你不是人。”卢枫恼怒地跳起来:“你的新婚夜这样子看你豪爽?风凉话谁不会说?”
“别说,我可没你这般浪漫情缘,自那丑丫头说‘我大师傅说了,如果我漂亮了就会发生特洛伊战争’。”九隆学着荷儿儿时的声音,哈哈大笑:“她不标致也一样惹发了特洛伊战争,如果标致了不定爆发全球大战,不凡你说是不是?”
汉禹和不凡一时也是失笑。卢枫瞪老友:“你不要拿人穷开心。”
“算了吧,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要知道爱情的精髓是什么?你看见天泽了,他才真正懂得爱情,他不是为了让你难堪而是确实了解荷儿的心,我也一样,自我和她不打不相识我就爱她,可是我没想过一定要和她成为连理枝,她开心幸福我就心满意足。兰兰对你也是这份心,你不要再难为她,她面对你们这样两个美男极难做的,你不要逼她了,她有心嫁你只是情不由己,你好歹大度点,你应当还他一份情。他若不是为了你们间的兄弟情他不会这样糊涂自己的爱情,不是吗?”
卢枫听着火,一脚踢过去:“你不要为他辩护,这样的辩护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我难道没有问过他?我说过我不介意他的表白,谁让他压抑了,我卢枫就那么差劲,是他自己蠢,我不会原谅他。”
“差不差,原不原谅你都失败了,爱情原本也不说这些但凭个人感觉,不是吗?否则你放着霓裳不爱,琳琳不爱偏一眼就钟情荷儿?(她当时实在只是一个玩童而已。)你有什么好说的?天泽较你也许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荷儿的确更爱他,她向所有人承认了,你觉得你们还可以继续做夫妻吗?你还能莫视一切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吗?”
“我不想听,你不想找打就快走。”卢枫又向九隆飞出一腿。
九隆让开说:“生命需要延继,劳驾,我求你为了我追随你鞍前马后这二十八年份上就为我活一次行吗?你让我过点清静日子,别叫我一惊一乍,我还有老婆女儿等我回家,我若死了,你赔得起吗?”说着他伏上卢枫耳:“也许你也会有个小笨驴或小荷儿,你刚才可是说了她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了。”
卢枫猛然一拳:“你滚,叫你胡说八道寻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