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黎思思沉吟一阵,道:“那?就劳你送我?一程了。”之所以同意让对方送她回去,是因为橘猫在一旁提醒,这人还真在原书里出现过,虽然只有一笔,但好在生平介绍得无比清楚,跟她差不多,也?是个家世清白的早死炮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对她,应该不需要?太过警惕。两人并排走?出几步,贺兰突然笑道:“思思姑娘,你说?你是凡人,又说?你有师姐,到底哪句是在骗我?啊?”黎思思被噎了一下,她刚才不过随口一说?,这个人居然就记住了,这么敏锐的洞察力,自?己的这点把戏,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所幸贺兰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不过几步,两人就到了客栈前。黎思思与江霜同住,况且已是深夜,自?然没有邀人上去的可能,便道:“谢谢你送我?回来。”贺兰抬头看了看,道:“没事,你上去吧,我?走?了。”黎思思看着她远去,又看了看左右没有游魂跟着,才回头朝楼上走?去,走?到门口时她放慢了步子?,以免惊醒了江霜。谁知推门进去,江霜竟然醒着。听到开门声,便扬眉朝这边看来。黎思思有种被捉奸的错觉,虽然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但还是有些慌乱,边回头关门,边问:“你怎么醒了?”江霜道:“做噩梦了。”“什?么噩梦?”黎思思顺口问着,却不太确定?对方现在的状态,是醉着,还是清醒着?刚才醉了之后发生的事还记得吗?黎思思有些后悔刚才的唐突,江霜当时不明白,事后能想起来肯定?得记恨她,但她又没法?开口问,只讪讪地坐到桌边,去拨弄那?油灯的灯芯。“不记得了。”江霜道:“醒来发现你不在,又睡不着,只能坐等你回来。”黎思思顿时有些愧疚,自?己生病的时候江霜衣不解带在旁边照料,可如今对方有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对不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黎思思起身关切道:“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江霜摇头,突然道:“你呢?你身上有鬼气,是遇到危险了吗?”黎思思张了张口,本想如实相告,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道:“对,但是我?用了你教我?的诀,已经把它们打退了。”“那?就好。”江霜掀开被子?,钻进里面,道:“既然无事,那?就睡吧。”房间恢复了静默。黎思思在黑暗中坐了一阵,轻手轻脚把锦云拖开,又把被子?抱下来,钻了进去。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她还没有彻底消化,但疲倦淹没了杂念,躺进去不久,她就睡得不省人事。她并不知道,面朝床里的江霜听到她睡着后,慢慢睁开了眼。江霜没有睡,她根本睡不着。她撒谎了,她还记得那?个噩梦。她梦到大?火,梦到雪夜,梦到母亲沾着鲜血的手从?她袖间滑落,梦到母亲临死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要?原谅你父亲,他很疼爱你,很珍惜你,你是他的骨肉,他的血脉,人人都可以恨他,但你不能……”她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尸体,一直等到天明,雪越下越大?,大?火烧完了,房子?变成了废墟,无人来问,母亲的脸越来越灰白,也?越来越狰狞。母亲变成了死物,它不再是母亲。那?是她离自己一丈之隔正在发生着什么,黎思思并不知情。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得浑身酸痛,昨夜的梦很长,全是被各种鬼怪追着跑,即使醒来看到明媚的天光,仍旧心有余悸。她揉着僵硬的肌肉爬起,就?见床上整整齐齐,再转头看去,江霜静静立在桌前,眉目疏冷,表情淡漠,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何,有种生人勿近的错觉。是嫌自己起太迟了?吗?黎思思不敢说话,只缩着脖子把自己的被子叠起,又把床抹得平平的,才小心?翼翼请示道:“我们今天还出去吃吗?”江霜不看她,半晌才道:“不去了?。”“那我下去给你做点?”黎思思试探道。“不用了?。”江霜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吃,周身的气压好像更低了?。黎思思思索一阵,疑心?是自己昨晚做的事,惹怒了?她。当然,她绝对?承认自己有错,但这种错与别的错不同,并不是那么好开口?的。而且她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若是道歉,反倒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