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御的姑姑江姝留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干练的暗紫色套装,翘二郎腿侧耳与人交谈。“铁百合”年近四十,有一对凌厉的丹凤眼,在商界出了名的目光毒辣,谁都没法在她眼皮子底下使诈。
女人十八岁起就跟着父亲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二十年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日子,论起来,整个江家,其实她才是最像老爷子的。江顺慧眼识珠,也很赏识这个女儿,江氏有近四分之一的企业由她话事。
江儒和江姝两兄妹平分秋色,这些年来明争暗斗,但有个底线江姝绝不会触碰,那就是江明御的病情——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还犯不着踩着一个小辈上位。
江明御作为江顺唯一的亲孙子,一到场就成了焦点,众人皆堆积着笑同他打招呼。
姑姑江姝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明御,这儿坐。”
江明御与江姝的关系尚可,他走过去,与几位长辈问候。
江顺拿手指了指他,“年纪小,面儿倒挺大,让大家都等着你。”
场面话谁都会说,江明御闻言笑道:“爷爷,那就罚我待会多喝几杯,您给我数着,不喝醉我就不离桌。”
众人乐呵呵地笑起来。
“明御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该罚,该罚。”
江姝搭在膝盖上的手搂住侄子的肩,“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姑姑陪你喝。”
江明御扬眉,“好啊。”
一行人有说有笑,恭维的话不绝于耳,江明御也戴上了面具,陪他们唱戏。
五点开席。
江家老宅有张长达十米的紫檀木方桌,正正好容纳下宾客,每年只用这么一回,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江明御离主位近,顺着他的角度望下去,人头攒动,看不到最末尾的人。
他机械地咀嚼着珍馐,游刃有余地含笑答话,偶尔看一眼手机。
“在等谁的电话吗?”
坐在旁边的江姝笑问。
江明御摇头,把手机收进了外套口袋里。
一段团圆饭直到八点才接近尾声,古朴典雅的老宅迎来片刻的热闹又迅速地静谧下去,如同一时苏醒又睡去的潜伏在山中的野兽。
江明御同爷爷和父母拜了年,上了二楼。
江姝姿态优雅地倚在露台边缘抽烟,背对着他,听见动静后转过身来,吐出一口烟雾,半是揶揄地问:“还没等到电话?”
江明御不肯承认,走过去,也靠着吹风,“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眉头皱了大半天,小心年纪轻轻的长皱纹。”
江姝给侄子递烟。
“姑姑,我不抽烟。”
江姝不勉强,烟雾缭绕中,她把烟蒂掐灭在小桌的瓷烟灰缸,又拍拍侄子的肩,“有时候谈生意身段不能太高,做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江明御没答她的话,望向漆黑的唯有零星几点的天际。
等江姝走后,他拿出手机,指腹在页面戳戳点点,亮了摁灭,暗了又掐亮,却始终没有打开聊天页面。
作者有话说:
小江(嗯嗯):老婆的谣我来造,没错,老婆就是对我一见钟情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