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必然也得从床上爬起来!”我微微一笑,“老郑,你让王勇先带她们娘俩儿去红姐那儿等着,我马上到,今天我来请客。”
“不急,你还是先来局里一趟吧,阿娜说想见王显民一面,你们俩熟悉,又都是女同志,这事还是你接手的好。”
“我就说吧,你打电话给我准没好事儿。”
我"满脸嫌弃”地按掉手机,但是又满怀期待地赶往局里。
六组外勤全体放假,办公室里只有老郑、王勇和内勤人员,阿娜带着女儿阿月坐在椅子上,老郑正逗着孩子叫他“伯伯”,还在那儿传授着自己独到的“育儿经”。
“再过几个月,这孩子就能满地跑了,到时候你可得留心,我闺女当年学走路时,差点没把她妈和我累死。”
几个人聊得聚精会神,还是孩子最先发现了我的到来,指着门口“咿呀咿呀”地叫。
“来,阿月,好久没见了,快让阿姨抱抱!”我从阿娜怀里接过孩子,这孩子也不怕生,直接将小脸热乎乎地贴了上来,小丫头的确要比之前重多了,这让我开心不已。
阿娜赶紧站起来同我打招呼,我俩就像许久未见的闺蜜一样唠着家常。阿娜特地给自己、给孩子都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衣服前面绣着金黄色的太阳花,我夸她衣服别致,阿娜微笑着说,图案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的,这是她为了来北京,连夜赶出来的。
我们惊讶于她的锦心妙手,阿娜谦虚地连连摆手,之后便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她想早点见到王显民,想和他说几句话。
我们担心她见到人后会激动,便劝她再等等,可是阿娜执意要早点见,并说自己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去的车票。
我知道阿支那边也离不开她的照顾,不能耽误她太久,便同老郑商量后,决定安排她和王显民见一次面。
王显民被狱警带来时,竟和几日前全然判若两人。他胡子拉碴,黑眼圈耷拉下来,脖子缩在衣领内,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颓废。
然而当见到我的那一刻,他却突然间提起了精神,用警惕且防备的眼神盯着我看。
“这就是王显民,当初就是他指使钟四毛去云南走私的枪支。”我忐忑不安地将王显民指给阿娜看。
本以为阿娜会情绪崩溃,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却表现得异常镇定。阿娜走到王显民身边,用一种近乎聊天的冷静语气同他说:“要不你的指使,钟四毛就不会去云南走私,我的丈夫也不会被他打伤成为植物人。”
王显民瞪大眼睛,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又转过来盯着我。
“我非常非常地恨你,你摧毁了我的家庭,我的人生,”阿娜的语气渐强,脚步也忍不住向前,我害怕她会冲动,一把拉住了她。
阿娜回头看看我,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对王显民说,“我的确非常非常地恨你,但是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报仇的,我也不可能在公安局去泄私愤。我来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曾经对我的家庭造成了怎么样毁灭的打击,我依旧会带着孩子好好活着;你因为一己私利,毁掉了很多人,但是我的人生,不会因为你这种人而暗淡下去;我会陪着阿支,直到他醒来;我也会好好培养女儿,让她长大成才,我会过得比你想象中更好;你休想毁掉我,你也不可能毁掉我!”
阿娜说完这些话后,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她在努力控制情绪,可是这样亮闪闪的水珠,还是流露了她激动的心情。
我连忙给她递了纸巾,并扶她坐下。王显民似乎有些触动,他抿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看出来了他的情绪,便对他说:“你要是还想说什么狼心狗肺的话,就干脆闭上嘴,我们不想听。”
“不是,我是想说,我很佩服这位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