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你先去洗漱,粥马上就好。”
成荫好似傻了,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两行泪便簌簌流下,倒是吓了高嘉木一跳。他放下早餐,大步走到成荫面前。
“怎么了?阿荫你……”
成荫蓦地抓住高嘉木的衣袖,紧紧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白布满熬夜过头的血丝。
“你会回来的,对吗?”她的声音不太稳,带着急于得到肯定的迫切。
高嘉木仿佛能体会她的不安,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认真地回答:“会的。阿荫,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一定来找你……我会尽量每天跟你通电话。”
“你知道的,对于你,我一向说到做到。”
初遇
说到做到,这种类似立flag的话,让人多少生出些不安。
好在高嘉木守信,说好每天一通的电话,自他离开的那日起,就从未间断过。
成荫的心情渐渐平复,每天都期待傍晚来临,专属手机铃声响起。通常六点半的电话,四五点钟就已经无法专注,偶尔哪天晚一点,便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坐立不安。
成荫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这样下去,不等高嘉木回来,或许她自己要先病了。
犹豫再三,还是去找了心理医生咨询。填了一堆测查表后,心理医生说她患有轻微的焦虑症,没开药,建议她多参加室外活动,多运动。
成荫报了瑜伽班,固定频率隔天去。坚持一阵,渐渐便养成了习惯。到九月下旬,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一些复杂的动作,睡眠和心态也有了些许改善。
阿璟忌日这天,成荫犹豫着,还是给莎莎打了个电话,可惜刚响一声就被挂断。她苦笑着,没有再拨过去,上花店买了雏菊,便驱车前往邻市。
秋高气爽,惠风和畅,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游走着缕缕白云,难得一个好天气。
走进陵园的大门,风仿佛被关在了门外,空气腐朽沉重,时间凝滞变慢。
成荫抱着雏菊拾级而上,远远看到墓前已经站了人,不由脚步一顿。梁明莎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到她,又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去。
成荫心下微凉,苦笑着,抬步朝她走去。
高跟鞋踩在石板上,清脆声响,在这方空旷之地格外明晰。
成荫在陆明璟的墓前停下,垂眼,碑前已经摆上他生前最爱的糕点,黑白照片上,男人俊秀的眉眼表情没有变化,一如昨年笑望向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梁明莎的声音带着怨气。
成荫屈身放下雏菊,没有回应。梁明莎的目光追着她,刀子一样,像要挖出她的心来看看,怎么能如此平静,如此无情。
尚未涉世的小孩又怎么知道,成人的纠结总是藏于无数个失眠的漫漫长夜,无法诉诸于口。
怎么可能真的若无其事呢?
只不过硬抓着不放毫无意义,都是无辜受罪的人,何苦还要彼此折磨?她的大喜大悲死于几年前的那个冬夜,余生只想平淡蹉跎,放过自己。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怪你。”梁明莎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