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灯灭,哪来什么恨不恨的?就是你这么想,才会出现幻觉。”高恭平眉心轻蹙,沉声道,“那是他的职责,是不是你他都要救,你要是因为他死了,你觉得他会好过吗?”
高嘉木没有应声,高恭平看着他消瘦的模样,心就软了。
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说实在话,他并不觉得欠那个警察什么。
高家是纳税大户,保护他们是职责也是本分。他的弟弟莫名被卷入那场连环绑架,受了那么多非人折磨,还落下心理病。其中离不开部分酒囊饭袋的功劳,他不追究已是大人大量。
当然,基层的牺牲令人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他已经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补偿过慰问过,在他看来,就算是结束了。
如果不是成荫的出现,他甚至已经想不起那个警察的名字。
“可能我是魔怔了……”高嘉木低喃着。
“好了,你说你想这么多干嘛呢?早晓得你要这样折磨自己,当初我就该棒打鸳鸯——”
他故意顿住,见高嘉木抬眼瞪他,顿时唇角一弯,笑出了声。高嘉木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了。
高恭平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哥知道你怎么想,有时候道德感太强也不是好事。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总要往前看不是么。”
门外,交完费回来的成荫松开门柄,静了几秒,回身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摸出根烟夹到指间。来往的护士见了,提醒:“这里不许抽烟啊。”
“我不抽,就闻闻味儿。”
护士奇怪地看她一眼,走了。
有高恭平在,警察来问过话就走了。
吴学林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两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虽说是拿不出手的次子,毕竟也是吴家人,这事吴家不会轻易罢休。就算法律上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毕竟高家还要做生意。
成荫有些愧疚,如果当时她能直接报警,再压住火气拖久点,就不会造成这种局面。她是没想到吴学林敢带匕首,也没想到那保安那么怂。
高恭平倒不怪她,冷静道:“拖到警察来又怎样?不能给他定罪,放出来早晚还得找你。你该庆幸这次小木赶得及时,否则……”
高恭平看了眼高嘉木,没说下去。他倒不是多关心成荫,只是知道弟弟有多在乎她,她要是出了事,只怕小木真的会疯掉。
“没事,你俩先安心把年过好。”高恭平稍作停顿,镜片后的眸子变得柔和,“年夜饭回家吃吧,成荫也一起。”
依旧是不容拒绝的陈述语气,高嘉木和成荫相视一笑,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同样的情绪。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回头我让王婶煲汤送来,成荫你监督他,想不想都得喝了。”
高恭平交待完,又想了想,觉得没漏什么了,这才放心离去。成荫目送他出去,门从外面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