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小村。
清晨之时,依靠在树干上休息的两人被狗叫声吵醒,两人年纪不大。
“娘,孩儿走啦!”细看之下原来是村尾一个少年要出远门,饲养的黄犬不舍主人离去,咬着主人裤腿轻轻吼叫。
少年的娘用那充满厚茧粗糙干燥的双手轻掸着少年肩膀那不存在灰尘,满脸慈祥温柔道:“儿啊,钱放好了吗?”
少年拍着新衣服笑道:“放好了,都在娘缝的暗兜里呢。”
“没落下啥吧?”
“没有啦,娘。”
“儿啊,和人打交道留个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
“放心吧!娘!”少年丝毫不嫌娘亲的唠叨。
“注意身子,外面不好,就回来。”
“娘,放心吧,孩儿一定在江湖闯出名堂回来给您盖大房子!”少年转身走了,走了几十步回头一看,他娘还在那里望着他。
少年挥挥手又走了二三百步回头一看他娘还在那里望着他,大声喊道:“回去吧!娘!”
少年低着头又走了一段路,再回头只看见一个小黑点,再也分不清是娘还是房前的树。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少年走了一日一夜,走过了熟悉的集市,走过了熟悉的小县城,身前的路越来越陌生。
天气阴暗闷热,云彩积得很厚,似乎要下雨。少年忽然想起来娘心中一酸,暗自发誓将来在江湖闯出名堂一定给娘盖一个大房子。
他又想到了同村的阿燕,他喜欢阿燕,只是他家太穷了出不起彩礼,只好看着阿燕嫁给别人。
一阵急雨袭来偏偏打湿了少年的眼泪。少年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心顿时平静了下来,那刀是少年的爹留给他的,他爹年轻时是北疆燕王麾下的士兵,那些外面的见闻也是他爹讲给他的,只是他爹几年前过世了。
少年戴好斗笠急步行了段路,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旧亭子,里面似乎有人。
旧亭子里确实有人,一个瘦子满脸麻子,一个胖子脸色黝黑。
黑胖子低声对瘦麻子说:“兄弟,来客人咧!”
瘦麻子笑答道:“放心吧,大哥!”接着搓着手用只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嘿嘿,翠柳院的小翠也不知他娘的忘了老子没有!”
待得少年走近,黑胖子高声呼道:“小哥!外面雨急!进来避一避吧!”
少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气和湿了的衣衫便进了亭子。
二人看见少年腰间佩戴的刀交换了一下眼色,瘦麻子道:“小哥是江湖人吧!?”
少年挺胸道:“是啊!”他爹给他讲了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在少年看来江湖人都是好汉。
“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最佩服行走江湖的英雄豪杰了!正好我们兄弟在这饮酒,相遇就是有缘,来大哥!咱们兄弟二人敬这小兄弟一杯!”说着瘦麻子给自己二人斟上,轻轻转动了一下壶盖又给少年满上,只是少年没有看到这小动作。
黑胖子笑道:“一杯哪行啊!最少三杯!来!小兄弟!我先干为敬!”黑胖子说罢仰头喝下。
少年很开心,心想看来爹和娘说的并不全对,这刚出门便遇到两个好心人。
“俺叫李典,两位大哥不嫌弃俺,俺也干了!”不一会的时间,少年三杯酒下肚,忽然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此时却看不清黑胖子和瘦麻子险恶的奸笑。
盛夏的蝉总是那样扰人,李典望着依稀照射进来的月光总算明白了一些事,眼泪也不管主人的头痛只顾自己的止不住流下。
“娃!哭个啥子咧?咋和瓜怂一样!”角落的汉子年纪少说四十七八岁,衣衫褴褛一看就是被关在这好些时日,口音像是关中人士。
李典情绪再也收不住,泣道:“俺不是瓜怂,男子汉死就死了,可是俺爹死的早,家中还有娘亲,本想闯出名堂回去给娘亲盖间大房子,谁知道。。。”黑屋子里其他人也醒了过来,稀稀拉拉竟然有八九个,有三四个是和李典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李典说着扬手给自己一个耳光叹道:“哎!怪只怪俺大意误信了奸人。”李典实在是懊悔不已,一想到娘亲无人养老送终,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汉子笑道:“想不到还是个孝顺的娃,嘿!小郭这娃和你一样呢,都想当大侠咧!哈哈!”几人大笑附和嘲讽着李典和同样遭遇的小郭。
另一角落里的一个中年人讥讽道:“嘿,年轻人不知世道险恶就算了,有些人又不像俺这种寻常商贩,那人自称走南闯北的,据说还懂拳脚,可不一样和俺们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