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风鼓起勇气,“要么,坐、坐我这个?”反正他也不是淮州76◎叶青云一眼便瞧出,那人就是萧鸿!◎“是!”此时天光已大亮,但四周仍有一些云层,显得灰蒙蒙。胡光达跟他们说道,“三天前,下着小雨,王爷同薛主事过来苍扶山营地巡视,恰好遇到几家不肯搬离的农户,正在和里正争吵,你知道,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谁也不想丢下辛苦攒下的家当,那万一遭了窃贼,回来就没了呢?”“可当时天色黑沉,明显是有大雨的预兆,他们的房子地处低洼,极有可能被泡倒,王爷他们便帮着一同劝说。”“正说着呢!雨就来了,也来不及回营地,各人就近在农户家中暂时躲避,后来是越下越大,不过半个时辰,山上汇聚的雨水便积起了一道洪流,不少东西随着水流被冲走了,农具,家畜,甚至还有人,哎!”“这山洪发起来可真吓人呐!越来越大,真的!人人都缩在屋里不敢出去,可这时却听到一人大声喊道:王爷!王爷掉水里去了!我跟薛主事冒雨出去一看,只看到王爷的衣服在水中浮沉了两下,转眼间就被冲走了。”叶青云听得心惊胆颤,他急忙问道:“你们不是在同一处吗?那王爷身边跟着的人呢?”胡光达缩着脑袋,“是下官的失误!下官罪该万死!当时,下官和薛主事在同一户,王爷在旁边那家里,身边一直带着的那个人在另一户帮孤寡老妪转移粮食,被雨困住了,听到王爷掉水里后,他也、也不由分说跟着跳下去了。”季寻风皱着眉头,“然后呢?没有立即去搜寻吗?”今日天气尚可,虽然云层还在,但太阳也时不时地露出来一下。胡光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哎!实在是没法立即搜寻啊!那雨大洪水也急,甚至雨停了后还泄了好久,但雨刚停时,我们便派了兵差沿着洪流往下寻找,夜里也没断人,可、可就是找不着啊!”“薛主事心里愧疚,跟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到昨晚,下官才把他劝回去休息了,总之,是我们淮明县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殿下,下官甘愿受罚!”你受罚又有个屁用!叶青云一肚子火,却又不知朝谁发,他忍着怒气问道:“殿下总不会无缘无故掉水里,那家人呢?他避雨的那家人呢!就没有人好好审问一下?”胡光达脑袋缩得更狠了,双手甚至开始打颤,“那那、那家人,雨停后我们一去看,屋里根、根本没人,听邻居说,那一家子前几年都死光了,这次可能是趁着山洪来找魂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扯上了鬼魂?虽然他也是魂穿而来,但这一两年来内心颇为平静踏实,现在听到有人跟他说这种玄异之事,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究竟是哪一户?现在带我们去看看!”他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鬼魂,索命索到当朝王爷身上了!“哎!诸位这边请,小心脚下的泥!”胡光达带着路,絮絮叨叨,“听说那一家,以前过得尚可,男的是个猎户,女的是别处嫁来的,娘家远的很,后来那女的坐月子期间,男的上山摔断了两条腿,生计便开始艰难了,娃娃又小,男的瘫着不能动,不过一年,那女的熬不下去了,去买了点鼠药拌在饭里,一家三口吃了后全部丧了命,还是邻居帮着埋的。哎!”“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这事儿,后来才听说的,也不知王爷怎么会寻到了这家去躲雨,哎!”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到了地方,这次洪水之后,有两户茅草屋被冲倒,那一片人家如今都搬离了。“喏!就是这一户。”这一家也是茅草屋,仍在□□着,上半截是土坯墙,但下半截砌了不少石头在里面,可见那猎户当时也是用心盖的房子。叶青云看了一眼院门,门锁锈迹斑斑,已被破坏掉,殿下不可能砸锁进去,那么,究竟是谁打开了房门?几人进了屋里。在听说那样的事情后,屋子看起来愈发显得凄冷阴森,胡光达站在门边没往里走。地上灰尘堆积,墙角蛛网遍布,看起来的确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有些凌乱的泥脚印,可能是搜寻的人留下来的。叶青云又去了里间,里间窗框半支着,但也同样阴森森,家具衣物堆放杂乱,突然他听到有细小的嗡嗡声,像是苍蝇?苍蝇!不做饭的地方怎么会有苍蝇?难道是老鼠的尸体?可又没闻到臭味,只有腐朽的尘土味。他又仔细听了听,在卧房的角落发现一小块脏兮兮的布,苍蝇就在那上面盘旋叮吸着。叶青云拣起来一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原本是白的,浸着一些污渍,落在地上沾了许多灰,显得更脏。他拿到鼻子跟前嗅了一下,突然冷笑了一声,这腥膻味,总不能是几年前留下来的吧?他把布递给祝尘,祝尘接过去一闻,点了点头,“是羊乳。”酒楼的菜品有用到羊乳,每天早上都会有奶农送过来,这味道,叶青云可再熟悉不过了。这东西有点像小孩的奶巾,由于古代没有奶瓶,人工喂养的话会洒出来,所以喝羊乳的小孩一般备着很多块奶巾。他又走到床铺边,伸手摸了一把,也没多少灰尘。现在至少可以证明,这屋子里最近有小孩出现过,床铺上可能还躺过人,那他们这一出装神弄鬼是为了掩盖什么?王爷肯定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就是不知道这个胡光达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水性好的人在山洪中都不一定能存活下来,何况萧鸿那个半吊子,时间不等人。叶青云问季寻风道:“殿下骑马来了吗?”季寻风点了点头,“栗子跟着殿下好几年,这次又赶时间,也一块儿过来的。”叶青云出去一看,胡光达还等在院子里,他问道:“殿下的马呢?”“马?哦!那个黑头栗马,还在营地后面呢!”他有些心虚,“这两天光顾着找人,可能疏于照料,下官这就着人去喂。”他们是料到王爷不会回来了吗?居然连马匹都苛待!几人默不作声,跟着他去营地后方,栗子终于见到熟人了,蹭了蹭季寻风的手,晃晃脑袋,打了个响鼻。待它吃饱饮毕,就要带着离开,正好让祝尘带着叶青云骑这匹。胡光达跟在后面追着:“几位大人!几位大人!怎么这就走了?等一等!让下官多派些兵差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