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燕和妹妹一样高挑,眉清目秀,同样遗传自老妈的瓜子脸双眼皮,一百多块的山寨阿迪运动短装包裹着窈窕身躯,十八块钱一双的白色平底塑料凉鞋上沾了不少泥土,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吊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成熟中又透着清纯的味道。
凌海燕看到妹妹的样子,垂下眼眸,掩去心痛,把单车停好便笑着说道:“不错,六百二十分,给老凌家长脸了,给田洞村长脸了,村长和村支书跑到我们林场小学嚷了好久,估计现在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如果大姐当年不去读中专而是上高中,肯定考得比我还好。”凌秀清没有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蓝色塑料拖鞋,紧了紧脚趾头,“我给爸妈打电话了,爸没接,妈接了,说让我找爸。”
凌海燕慢慢绷紧了脸,抿了抿嘴唇,“看来,阿婆猜对了,连续三年对我们不闻不问,你这样的大事也不管,我估计是离了。别怕,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我们想点办法,一定能把你和老弟的学费凑齐。”
凌秀清嘴里一片苦涩,“姐,实在不行,我就不去读了,小弟马上要上高中,他成绩又好,就把贷款上大学的机会留给他吧。”
“不行!我不准!”凌海燕声音突然拔高,挥舞着手臂气呼呼地喊道,“姐早就说过,只要你们争气,只要你们能考上,姐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们跨进大学校门!”
面对气场全开的大姐,凌秀清红了眼眶,她知道,不能上高中不能上大学,放弃暗恋十几年的那个人,是大姐心中永远的痛,努力让自己和老弟考上大学不再重蹈覆辙就成了大姐的执念。
“我警告你,凌秀清,不准有放弃的念头!我不准!”凌海燕抹一把眼角的泪,板起脸孔,拎起车篮里的方便袋子快步进屋。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进来帮忙烧火,老弟一会就该到家了,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
凌秀清收拾心情应声进屋,凌海燕从方便袋里拿出一个三角粽子递过来,糯米香气立刻通过空气传播到鼻尖,“学校发的粽子,绿豆肉馅的。”
凌秀清接了粽子,想起来今天是端午节,大姐中专毕业顶了阿公的班在林场小学当民办教师,教一、二年级的语文,月工资九百多,过年过节发点吃的用的算作教职员工福利,每次价值不会超过一百元。
凌秀清捏着粽子,咔巴着眼睛羞涩道:“我还没刷牙……”
凌海燕翻个白眼,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行了,你赶紧收拾,我去煮饭。”
姐妹俩一个去厨房,一个去洗漱间,各自忙活,锅碗的叮当声,轻柔的说话声,寂静的山间有了点烟火气,
当凌家第三个留守少年凌建军兴冲冲跑回家中,等待他的便是香喷喷热乎乎的粽子和三菜一汤。
少年五官英俊,手长腿长,因为酷爱篮球运动,肌肉练得很结实,他是超生得来的,也是把小富之家害成穷困破落户的罪魁祸首,爸妈在他满周岁后就去了东省打工赚钱还债,他是跟着阿公阿婆和两个姐姐长大的,从小就很乖巧听话。
姐弟三个亲亲热热围着小桌吃饭,三个小炒全素,是自家菜地里摘回来的豆角、茄子和空心菜,汤是大姐带回来的莲藕炖排骨,每次姐弟三个回家团聚,都得烧个排骨汤,有时候炖莲藕,有时候炖海带薏米,打打牙祭,也补补营养。
阿婆还在的时候,家里养了十几只良种蛋鸡,产出的鸡蛋除了换点油盐酱醋,还能给姐弟三人添点营养,年前阿婆没了,姐弟三个上学的上学,教书的教书,没时间打理,只好杀了一只鸡拜祭阿公阿婆,其余的全部卖了给凌秀清做高三最后一学期的费用。
凌秀清在市里念实验高中,班主任帮忙申请困难补助,每个学期有一千块钱,省点用能熬三个月,还有两个月的生活费得要大姐供给。
凌建军就在离家二十公里远的禄镇中学念初中,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好啊,只用大姐负责一点书本费和生活费,但他马上就要中考,据老师说成绩很稳定,考上实高不成问题,但高中三年的费用就是大问题了。
凌大姐端起碗,说今天过节,家里又出了个大学生,是个喜庆的日子,让人不高兴的话不要说。
于是两个小的闷头大吃,不敢触大姐的霉头,间中讨论一下明天禄镇赶集,三姐弟去镇上给电信所发传单能挣一百五十块的好消息。
好消息是凌建军带回来的,他有个要好的同学是电信职工子弟,电信公司下乡搞什么优惠推广活动,首先就关照生活比较困难的死党了,凌家姐弟三年来从电信所挣了一千多块,贴补了不少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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