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安见状,飞身朝那鱼而去,长腿一旋一踹,那条鱼笔直朝帝赢砸去!被帝赢的斩魂剑劈成两截!几滴腥臭的血水瞬间溅到了他脸上!萧若安趁机反击,占了上风。帝赢气不过,远远瞧见,不远处的湖面,接二连三的跃起肥鱼,在光线幽暗的湖面,泛起片片银光,很是壮观。二人皆是心生诡计,朝那跳跃的鱼群飞去,借鱼作暗器,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打着打着,二人皆发现了不对!那些游鱼仿佛在争先恐后的游向岸边,朝着一个方向聚拢,似是在被什么美味吸引!借着微弱的天光,两人很快看清了,原来在岸边的乱石堆里,正躺着一抹玄色的身影!因为距离有些远,加之天光暗淡,二人皆未看清那人模样。但嗅到了一股甜猩的血液味道!帝赢吸了吸鼻子,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是江玉陨血液的气息!他噬过无数次,自然了熟于心。猛地一剑击退萧若安,朝岸边的人影飞去!人还未飞近,他沉哑的声音便在夜色中响起:“江玉陨!”江玉陨与太皇太后结束对话后,就被鬼魅般的明亮飞身逼近,悄无声息,一胳膊肘将人敲晕,扔在了乱石堆中。此刻隐隐听见有人在叫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看见飞身而来的帝赢!即便没有月色,狐妖的夜视能力,亦能让他在无光的夜晚,看得清楚。只见那人长身凛凛,衣发飘飘,面目张扬,此刻凤眸中,正酝酿着和他发色一样暗红的怒意,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撒旦!夜色苍茫,远山连绵,他至这晦暗无光的乱夜中,朝他飞来,似能拯救他脱离苦海的天人,又似将他挫骨扬灰的厉鬼。很快近了,江玉陨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几乎快冲破肉体的愤怒,心中恶寒四起,看到自己躺在这样的荒郊野外,不知道他又要如何折腾自己。正在忧心,却见萧若安紧随帝赢身后,大刀寒光四射,已做出攻击之势,摆明是想从身后砍杀帝赢!江玉陨瞬间记起,太皇太后让他给帝赢挡刀一事!于是想也不想,翻身勾住帝赢的脖子,想将人抱着转身,奈何帝赢太重了,他根本转不动!眼看那雪芒闪寒的刀就要刺进帝赢后背!江玉陨身子被一道暗力掰转,迅速与帝赢调换了位置!很显然,那道暗力是来自躲在暗处的明亮!可他已无暇顾及,自己是如何与帝赢调换位置的了,一句“小心”哽在咽喉,与猩咸的血液一并吐出!萧若安手上的大刀,直接刺穿了他伶仃单薄的身子!空气安静了几秒。紧接着,是两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不!!!”江玉陨痛得目呲欲裂,脸色倏地煞白,舌桥不下,巨大的窒息感袭来,连扶上男人脸庞的指尖,都在剧烈颤抖!他想说一些煽情的话,博取男人的同情,迫使男人落泪。可搜刮完空白的大脑,最终,只气若游丝的挤出几个破碎的文字:“帝…帝赢……我,我若是死了…你,你会为我…掉…掉眼泪吗……”语落,一口鲜血猛地喷出!那脆得如同蒲公英根的脖颈,折断了一般,坠着沉甸甸的脑袋,歪到了一边。扶上男人脸庞的玉手,同样如脱骨般,软绵绵跌落!“江玉陨!!!“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伴随惊雷过空,帝赢眼底不见往日温润,在豆大雨珠跌落的瞬间,已然猩红。像是被陡然激怒了的野兽,原本深邃极黑的瞳孔已然拧竖,露出极凶的残虐,字字冷嘲道,“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离开本王吗?“他分明是怒极了,却偏要齿粲而笑,眼底泛红,透出掩藏已久的滔天恨意,以及骨子里磨不灭的残暴狠戾。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他头上,依然浇不灭,从内心深处窜起的怒火。他笑得癫狂,切齿缓磨,阴测测地说道:“本王已经失去了一个小桃花,本王不会再失去你,不会!!!“言罢,他蓦地伸出手,杀意升腾,指尖转为锐利的爪,朝自己的心脏袭去!天雷随闪电而出,划破晦暗的长空,照亮了乱石中,被雨水浇透的两个男人。萧若安见到这一幕,慌忙将男人推开,一把抢走已然冰冷的江玉陨,任凭雨水浇湿脸,冲帝赢吼道:“你他娘的干什么?”“他是我的,把他还给我!”帝赢疯了一样,朝萧若安扑过来!浇在他眼睛里的雨水,因夜色的笼罩,变成了黑色。映的他整个人,像是一只狰狞的恶鬼。“还给你?”萧若安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还给你你要对他做什么?”“我是人,他是妖。只要以我的心头血寄养,他即便是死了,也会活过来!你把他还给我!我要救他!”他忘了自称本王,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哀求的乞讨。天地昏沉,狂风卷起细碎的沙,随着男人的哀嚎,撕破夜空。萧若安隔着雨帘睨他,那眼神,鄙夷得像是在看一个狼狈不堪的小丑!语气极冷:“他活过来?他活过来后会是什么鬼样子?夜夜喝你的心头血,还是像春梦那样,靠食人心苟活?!”惊雷倏地震烁八方,杵在耳朵,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帝赢整个人,不由一抖,指尖也跟着一颤,“我不管,只要他还活着,哪怕是他食人心,哪怕是他要将本王吸干,本王亦甘心甘愿!”滚吧!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骗子!“呵呵,好一个甘心甘愿!你醒醒吧!摄政王,他已经死了,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是不是甘心甘愿……?”萧若安的声音,被瓢泼大雨浇散,凿碎在泥沙里,“但凡你有那么一点爱他,就不要将他变作,这世间狰狞的魑魅魍魉了。这么多年,我们见过的魑魅魍魉,又有谁,是得了好死的?别再犯错了,就让他安心去吧……”雨水淋湿了眼睛,同样淋湿了心。帝赢眸光幽邃,瞳仁猩红,指尖抠着满地泥水,抠得生痛,似有血尚在淌落。又是一声怒雷打来,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身体却早已失控得剧烈哆嗦,眼眶发涨,终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决堤一般,混杂着雨水,沿着面颊滑落!“啪嗒!”一声,砸落在手背。尽管被雨水稀释,他依然瞧见,那是一滴血泪!“本王竟然落泪了?”男人胡乱抹了把眼睛,神情中露出少见的茫然。盯着他被血泪染花污脏的脸,萧若安抱着毫无生气的江玉陨,阴鸷地笑了起来:“你落泪了?你居然落泪了?!”因为激动,他声音略微发颤,继而大笑:“哈哈哈!修无情道者,一旦落泪,功亏一篑,所修皆空!帝赢,你的无情道破了!本王看你,还拿什么,与本王挣!哈哈哈……”那笑声飘啊摇,伴随嘶吼的风,簌簌的雨,闯入耳朵,令帝赢心脏发紧。他听见自己的指骨,被攥捏出的咔嚓声,随即痛到失声:“萧若安,你是故意,故意杀了他,以便破本王的无情道,对不对?”“想多了!”看着他被雨水浇散的发,黏糊糊的粘在脸上,愈发衬得那双狭长凤眼猩红,萧若安嗤鼻道:“本王虽然卑鄙,却并不无耻!面对这样的美人,本王根本下不了手!更何况,利用他来胁迫你落泪,本王可从未想过!毕竟像你这样的人,能为谁落泪?”帝赢听罢,惊怒地看向萧若安,似是难以置信,又似无言反驳。他唇张了又张,似有千万言语,却又滞于喉头。无情道一破,那些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像是有把钝刀,在胸腔里来回拉扯,硬生生扯出一道又一道血汩隆咚的口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