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可没骗你。”太皇太后声音充满柔情,脸上挂着笑意,媚眼中,却全是冰冷的森寒,“修无情道者,其泪的确可作为药引。只不过,也会破了他的道。这一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你自己不懂,怨不得别人。”“你!”江玉陨眼眶一热,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男人的手臂上,“那你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救我?”“自然是为了你的炉鼎之体。”太皇太后舔了舔红唇,声音微微发哑:“当然还要让摄政王彻底的疯魔。在你给他下情蛊之前,哀家已给他下了长恨蛊。爱得越真,恨也越深,爱恨交织,心爱之人最无情的背叛,才能完全摧毁一个人的理智,使他彻彻底底的疯魔。这比让他死了,更能说服世人。他手中兵权落入哀家手中,也算是顺理成章。”“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帝赢犬牙狠咬着下唇,鲜血溢出,顺着他煞白的下颌缓缓流下,冷白的宫灯光穿过密集的雨幕,照在他身上,光影斑驳,惨淡如霜。江玉陨牢牢将他搂住,生怕他不顾一切冲上去,被那些宫女刺死。可帝赢徒劳地挣扎一阵后,竟安静了下来。他似乎已经傻了,呆愣愣的不会说话,只时不时发出一阵短促的嗤笑!江玉陨伸手拍在他的脸上,企图换回男人的理智。声音沙哑得好似鬼哭一般,小心的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帝赢,帝赢……帝赢,你不要这样…对不起…是我负了你……”萧若安摇着头,嘴上呢喃道:“疯了疯了疯了……”而太皇太后则是嗤之以鼻,“没错,他已经疯了。江公子,你还是跟哀家走吧。哀家保你,后半生,再也不会受他人欺辱,衣食无忧。”“还是不用了,”江玉陨手抖心颤,扶住痴掉傻掉疯掉一样的男人,断然道:“你的目的已达成,像我这样的炉鼎之躯,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那还真是遗憾呢。”太皇太后有些失望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守着这个瞎眼的疯子,渡过余生?”“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烦太皇太后操心了。”江玉陨隐忍着回答。“那便罢了,摆驾,回宫。”太皇太后吩咐道,又扔给对江玉陨一块玉佩,道了句:“倘若江公子想通了,随时可来宫里寻哀家。”江玉陨握着冰冷的玉佩,咬了咬牙:“好。”两行宫灯转了弯,惨白灯影渐行渐远,最后掩于茫茫雨幕。萧若安见江玉陨狼狈地扶着帝赢,跌跌撞撞往山坳里走去,赶紧追上去,帮他二人撑伞,“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找他的护卫吗?”“不用你管!”江玉陨没好气地道。“呃,我说你这人,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没趁机上了你,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萧若安瞬间火冒三丈,鹰钩鼻因为愤怒翕张着。“那你倒是上啊,反正你们这些皇室贵族,没一个有人性,没一个是好东西!”江玉陨心情糟糕到了极致,不计后果的说道。“你……”萧若安又气又恼,一把拿开撑在他俩头上的油纸伞,“你果然和帝赢说的一样,没心没肺!是本王太看得起你了!”江玉陨不想理他,扶着帝赢爬上斜坡,往一处山洞走去。萧若安撑着伞,恼怒地离去。可走了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塞在江玉陨手中,“这是本王随身携带的护心丸,对他的伤势有所帮助,本王与他虽是死敌,但他落得如此地步,委实可怜。你每日给他吃一粒,护住心脉,好歹能保住他一条性命。”江玉陨微懵,半晌才道:“我怎知,你给的是不是毒药?”萧若安气得额头青筋突突跳动,怒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要拉倒!”说着,夺走玉瓶,便要转身。却被江玉陨一把抢走,“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再上当了!”说着,当作萧若安的面,抖了两粒药丸,附着雨水咽下肚。萧若安气得七窍生烟,一阵咬牙切齿,将伞扔给他,“那你便自生自灭吧!”语落,长身一跃,破开雨幕,飞身而去。大雨滂沱,好在山洞的地势比较高,还算干燥。江玉陨将帝赢扶到一块凸石上落座后,又慌忙去洞外矮崖的地方,捡了些还算干燥的树枝回来,打算生火。可刚回到洞内,方才坐在凸石上的男人,却不见了!“帝赢!”他心上骇然,手中枯枝一扔,慌忙朝洞深处去查看!可整个洞穴,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除了深处有些不规则的石林,以及低矮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出口。而方才他只是在洞口两边捡的枯枝,若是男人出去,他定会察觉,怎么会不见了呢?“帝赢!你出来!别吓我……”当查看完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都没发现男人,江玉陨几乎崩溃得快要大哭。就在他慌得束手无策时,头顶却传来一阵细微“嘶嘶”声!狐狸的听觉和嗅觉都相当敏锐,虽说嗅觉被自身的血腥以及帝赢身上的血腥搅浑,但他还是敏锐的嗅到,头顶盘旋着,一种与人类截然不同,冷血动物的气息!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攥紧,他暗叫不好,狐狸眼滴溜溜一转,猛地转身,抬头!以狐狸绝佳的夜视能力,他瞬间瞧见——一条巨大的黑蟒盘旋在洞顶!只见那黑蟒昂着脖颈,微张嘴,露出细密尖利的牙齿,猩红细长的蛇信子一伸一缩,一双金色竖瞳闪着冰冷光芒,正直勾勾盯着江玉陨!而它如同成年男人大腿粗的蛇身,正缠着疯疯癫癫的帝赢!帝赢被缠住,也不知道反抗,一头暗红长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看不见眼睛,只见着他凛冽的下颌线,棱唇开开阖阖,猩红的血液正顺着口角滑落,在暗夜的笼罩下,触目惊心!江玉陨脸色瞬间发白,从小对这种爬行动物充满恐慌的心颤抖不已!我是妖!我是妖……我他妈难道还会畏惧一条蛇?!他在心底一遍遍提醒自己,狐牙猛地探出唇角,琉璃瞳一瞬间拧竖,冲巨蟒呲牙咧嘴,“放开他!”巨蟒被他突然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卷起帝赢便想逃走!江玉陨一看有门,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故意做出凶恶的样子,朝巨蟒嘶吼:“我再说一遍,放开他!”巨蟒气势上已经输掉一截,见他苹果肌已浮出浅浅白色的绒毛,还以为他是狼,吓得尾巴一松,丢下帝赢,滋溜一声蹿出了山洞!江玉陨慌忙扔掉树枝,徒手去接坠落的帝赢!虽然洞顶并不高,但帝赢身高腿长,又满身爆棚的肌肉,比江玉陨要重许多,一下子将他砸倒在地,痛得他嗷嗷直叫!而身上的男人似乎也被摔醒了,浑浑噩噩晃了晃脑袋,伸手朝江玉陨的脸摸过来,含糊不清地问:“是谁…你是谁…”他好像呼吸不过来,不停喘息着,嗓音又嘶又哑,稍微动一下,乱发下的红血就“叭嗒”一声,滴落在江玉陨脸上。江玉陨嗅到浓郁的铁锈味,连上好的龙涎都压不住,鼻子一酸,痛心道:“先别管我是谁,你的眼睛,得处理一下……”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帝赢心跳声变得紊乱,脑海中思绪翻涌,指腹掠过江玉陨的唇瓣,声音里满冷讽:“是你?你这个骗子!为何还不滚?是留下来,想看本王的笑话吗?”触碰到了他的手,冰冷刺骨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顾不上他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江玉陨一把握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竟摸到得一手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