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点刹楼刚接的新任务。”
点刹楼楼主将一张血红的字条递给周怡,她看到上面用朱笔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韩忠余。那样猩红刺目的感觉就像是传说里被地府判官写上生死簿的恐惧。
周怡不解地望向萧风,后者目露忧色,淡淡道:“可是当朝刑部侍郎韩忠余?”
楼主颔首,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神采,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究竟为何。因而,萧风只能继续为周怡解释道:“此人在民间声名极差,贪污受贿,残害无辜,看来是有人出了很大的价钱买下了他的性命。”
闻言,周怡不禁有些激动,坦白说杀手这个行当还是蛮诱惑人的,这种惩恶扬善的义举简直太爽了!不过,想法归想法,她现在的力量杀个蚂蚁都是问题,何况是个朝廷命官,搞不好会再死一次的。
不待周怡开口,萧风便恭敬望向点刹楼主:“楼主,这个任务对于小惟来说会不会有些为难?如此,便请楼主允准萧风助她一臂之力。”
然而,点刹楼主唇角微微一扬,单臂制止了萧风的想法,而后用那一双熠熠璀璨的眼睛紧紧与楚惟四目相对,一刹那,楚惟觉得自己全身都被那一双眼锁住,即便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仿佛逃不过他的视线。
“点刹楼从来不养废人,若她没有本事杀一个人,又拿什么来要求本座替她摆脱王妃的身份。”
这话是自然,即便是丐帮帮主恐怕也不会愿意养一个闲人吃白饭。于是,周怡抿唇轻笑,上前两步:“好,楚惟接了。不过,希望楼主能多宽余几日,我好安排。”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答应,萧风与点刹楼主都在同一刻露出诧异的目光,随后点刹楼主便恢复如常,复又带着几分讥讽问她:“当年你对雍肃王至死不渝,而今却不惜用这样的手段离开他,本座倒有些想不通了。”
这个疑问想来也是萧风此刻最大的疑惑,毕竟楚惟对宇文彻的感情人尽皆知,这么突然而至的感觉难免叫人好奇,而这,亦是周怡目前最大的为难之处。毕竟真正的楚惟已死,她根本不是楚惟,自然对宇文彻无感,可这种诡异的穿越事实说出来又有谁相信呢?
可是,这个点刹楼主并不是等闲之辈,连朝廷命官的生死都敢安排,随便搪塞过去显然不利于日后的相处。思索再三,周怡笑望着面前两个男子,忽而嫣然一笑,极尽霎那风华无双,堪堪比百花还要惊艳:“我说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楚惟你们信吗?”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对她这个解释尚不能明了,周怡便补充道:“哎,这么说好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几个人渣。”
“扑哧!”萧风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用一种好玩的目光望着周怡,“人渣……亏你想得出来。”
整个大齐国,恐怕她是第一个敢藐视加侮辱当今王爷的人了吧。
点刹楼楼主虽没有如萧风一般笑出声来,但目中的戒备俨然收敛几分,也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周怡方真正松了口气。
不多时,萧风送走了点刹楼主,周怡又像萧风讨要了极为提炼毒素的药草才离开宝庆堂回到雍肃王府。
此时,已将近晌午。
周怡万分小心按原路从后门回了府,一路并没有见着几个侍卫和仆从便已觉着有些异样,待回到凝晖园看到宝珍站在门外时,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哎呦,这不是咱们的王妃娘娘么,您要再不回来,恐怕就要与芍药和蔷薇那两个丫头生死相隔了呢。”
宝珍懒懒行了个礼,眼里充满嘲讽及看好戏的神采转身将房门推开,扯着嗓子道:“王妃回来了。”
扑鼻便是腥甜的血腥味,阳光沐浴在宇文彻与沈惜言身上,越发将他的冷酷和她的骄傲衬得那样辉煌无比。周怡看到芍药和蔷薇跪在堂前,两人的脸颊肿得像小丘般高,唇角还在不断的往外溢血,将牡丹花织锦地毯染得血红一片。
“蔷薇!芍药!”
周怡只觉得心像被人用刀狠狠戳了两下,痛得连呼吸都无法继续,她扑到两人面前,忍不住泪如泉涌,手指却不敢碰她们分毫。
“王妃。”
“小姐……”
蔷薇浅浅啜泣,芍药则顿时扑倒在周怡怀里,那轻柔的身子上都是血的味道,后背尚未愈合的鞭伤又裂开了,惨不忍睹。
“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周怡丝毫不把宇文彻和沈惜言放在眼底,倒是让宇文彻有片刻的不习惯,这个女人从前像个糖似得一直粘着自己,实在叫人心烦得厉害,今日从她进门的那一刻,似乎哪里有些不同了。
沈惜言低扫一眼,依旧微扬着下巴展示着她高高在上的骄傲,双臂如蛇盘着宇文彻的肩膀,带着七分不屑道:“妹妹斗胆替姐姐教训奴才。清晨王爷和妹妹来找姐姐商量生辰时的安排,谁知竟遍寻不着姐姐踪影,这两个奴才伺候不当,打死也不足惜。”
“闭嘴!”周怡怒火中烧,侧首瞪着沈惜言时,如猎鹰双眸般犀利,竟让沈惜言不由得心中发寒,“我平日不与你争不代表你就可以逾越规矩行事!我既是坐着雍肃王妃的位子,行动何须跟你汇报,沈惜言,你别欺人太甚!”
一番指责出口,整个凝晖园寂静无声。即便窗外日头正好,可园子里的人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大概是所有人都习惯了楚惟的卑微懦弱,如今王妃的气势拿了出来反倒叫人难以置信,只是,这个言之凿凿,眸光如箭的女人真得还是那个楚惟吗?
“你……”沈惜言忽然不敢看周怡的眼睛,忽然有些心慌语塞,因而只依在还不露神色的宇文彻肩头,蹙眉道,“王爷你瞧,王妃这是生惜言责打她奴婢的气呢!王爷,惜言是担心她的安危呐……”
不得已,周怡将目光转到宇文彻脸上,亦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寒冰一样的冷酷,他的脸俊美得惊天动地,可一双凤目中却丝毫没有半点温度,绛紫色锦袍散发着令人臣服的气势,有那么一刻她竟不觉得腿软,想要朝拜面前的男人。
宇文彻凤目微眯,露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杀气与愠怒,就连沈惜言都不敢再多说半句,只见他轻轻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周怡头顶,整个影子都能将她包围,她逼自己昂首面对,逼自己站稳脚跟不许后退,于是便眼睁睁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嘲讽,然后一巴掌甩了下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