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严党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
可是。
当张居正想到这件事是严嵩提出,而自己又是严绍庭在圣前推举出来的。
张居正便不由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事真的会是严党做的?
可若不是严党所为,又该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这几日将自己封闭在督粮道署衙门的张居正,陷入到反反复复的沉思之中。
而不弄清楚这些,他便没有办法轻易出手,压下苏州、松江两府的棉农。
此时的督粮道署衙门外。
窄僻的小巷里。
两面旗牌开路,一座软轿冒雨而行。
至衙门前,落轿停下。
早有差役撑伞到了轿前。
督粮道署衙门里,等候多时的门房也赶忙撑着伞走了出来。
“小的们,恭迎赵抚台。”
轿帘掀开,露出一袭绯红圆领束腰常服,胸前则是文官二品锦鸡补子。
赵贞吉头戴乌纱,一手在前提腰带,一手背至身后,轻摇官步跨出官轿,抬头皱眉看向督粮道署衙门内。
“张阁老可是在里面等久了?”
赵贞吉开口询问了一声。
衙门门房殷勤道:“回抚台的话,张阁老已在问泉亭独自观雨许久。”
已在,独自,许久。
赵贞吉的眉头不禁动了动,抓住了门房话里的几个关键词。
他如今是南直隶巡抚,户部侍郎。
如今张居正代表朝廷,行钦差之权南下苏州、松江两府督办差事,地方上棉农隐有对抗之意,他这位南直隶巡抚便不得不快马赶来应对。
知道了张居正今日在干什么,赵贞吉脚下不停,赶忙从身边人手中抢过雨伞,亲自撑着雨伞就让问泉亭赶过去。
督粮道署衙门前身是从环秀山庄改建过来的,占地远不如苏州城里其他私宅园林面积大,仅有三亩。
赵贞吉心中带着些忐忑,穿堂过巷,不多时便已经能看到假山林木中间的问泉亭。
“南直隶的人是都死光了吗?”
“还是说南直隶上上下下都烂了!”
正在这时,赵贞吉便听问泉亭里,传来一道愤怒的呵斥声。
他当下心中便是一跳,每一次踏出的脚步声更大了一些。
等到了亭外,未曾收伞。
赵贞吉便已经躬身颔首,高呼道:“下官赵贞吉,请见张阁老。”
赵贞吉没有挪动脚步,一直撑着伞站在问泉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