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进来看个究竟的商鸿朗、赵苏漾等人小小地惊讶了一番,眼睁睁看着三个保安带着舒心又茫然的表情飞快离开了。
庄俊一个人站在对面,望着陆续出去的同事们,脸色有点儿发青,但又渐渐涨红了,嘴唇张了又合,显得有些紧张。最后,他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看向地板,似乎在做无声的抵抗。
岑戈对身后几个辖区所的探员使了个眼色,他们转身出门,房间里只留下他、商鸿朗和赵苏漾。
“坐。”岑戈说,先礼后兵,软硬兼施是他问讯的风格。庄俊原地拖了把椅子出来坐下后,岑戈递了一小瓶矿泉水过去,交接时故意挨了一下他的手,发现有点凉,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想逃跑的人四肢血液会回流到腿部,做好撒腿就跑的生理性准备,因此手部温度降低,但持续不久。
门口站着个商鸿朗,外头还有好几个探员,岑戈一点都不担心庄俊能够顺利跑路。他清清嗓子,问:“庄俊,我再问你一遍,大暴雨那日晚10点到11点,你在哪里?”
庄俊回答:“下大雨了,我在躲雨。”
赵苏漾静静站在一旁,预感接下来庄俊会被岑戈问得哑口无言、错漏百出。
果然,岑戈下一句指出了庄俊的答非所问:“我没有问你在做什么,我问——你在哪里。”
庄俊的眼神游移了一下,“西洋二路。”
“西洋二路。”岑戈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一下,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确定?”
这一笑,把庄俊搞得更加紧张了。只见他吸一口气,放大了音量,“嗯!”
“那条路目测400米左右,你在哪个位置?”
“快到路口有个刨冰小店,那天早已关门了,我就站在铁皮屋檐底下,风很大,我半边衣服都是湿的。”
“没人经过看见你在那儿吗?”
“有一两辆车,但是我不可能记得人家车牌号,他们也不见得能看见我。”庄俊说话顺溜许多,但眼神看上去总不那么单纯无害。
岑戈像跟人聊天似的,“我听说那天晚上10点25分开始到凌晨1点左右,西洋二路因暴雨发生严重内涝,水能漫过人的膝盖。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提?”
“这事提了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岑戈开始咄咄逼人。
“操。你妈的!你们要怀疑我,我说什么都没用!”庄俊忽然暴怒大吼。
岑戈不为他的怒气所动,“西洋二路地势非常低,一个逻辑思维正常的本地市民在暴雨天都不会选择走那里,即便一两辆不明路况的车辆开过,路中间时一定熄火或者掉头。这些细节,你为什么不说——因为你根本没从西洋二路经过,不知道那里内涝,你要回家,除了西洋二路,还有仁和北路、方厝巷可以走。之所以选择西洋二路,是因为你觉得在那个时间,那条路没什么人,没人看见你躲雨也算合理。人。流量比较大的仁和北路、方厝巷要找出一个人证不难,难的是让这个人证在那个时间段看到根本不在那两条路上躲雨的你。”
“放。屁!”庄俊的情绪完全失控,“老子走的就是西洋二路!摩托车也熄火!最后一路推着回去的!但就是没人看见!老子有什么办法!你们这些狗探员!抓不到人就随便怀疑老子!操。你%$#*&^……”
“其实西洋二路那晚并没有内涝……”岑戈一句话,打断庄俊不干不净的咒骂。
赵苏漾翻个白眼,唉,岑戈的谎言才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而是出了一起车祸——普通追尾,但两个车主脾气都很爆,不顾大雨打起来了,头破血流被送进医院。这么热闹的事,你如果还没看见,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智商有问题。”岑戈淡定地望着庄俊,“别再编了,谎话越多,嫌疑越大。”
“你——”庄俊一副。日。了狗。的表情,从暴怒中又陷入了沉默。
岑戈放慢了语速,“听说你女儿身体不好,如果你能有份工资更高的职业,你们俩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庄俊冷笑一声看向他,眼中尽是讽刺,“少跟我来这套,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狗探员怎么会真正明白我们的疾苦,吃香喝辣、披金戴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很多连饭都没得吃的人?有钱为什么不捐掉,要拿去买房买车,住大房子开豪车时想到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还住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