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还清醒,他是万万不可能接受这个吻的——但现在沈晗醉得意识模糊,哪怕亲过也不会记得,更不用多解释什么,牵扯到于他而言还无解的问题,譬如确定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海誓山盟,或者只是在没有暧昧戏码做借口的时候,坦率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明明这几天和“迟暮”越聊越少,让他几乎担心这出戏会不会无疾而终的时候,他还被危机感逼迫着,想过就这么坦白心意的可能,然而现在他知道沈晗就是“迟暮”了,也知道他不会离开自己了,那一点儿“绝处逢生”的勇气便又烟消云散,回到被动的舒适区里了。
哪怕在无数个瞬间产生过“他好像真的也喜欢我”这样的错觉,只要沈晗对他只是纯粹的兄弟之情,或是只把他当作暧昧玩伴的可能性还存在,他都不想贸然打破现状——至少现在他还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对方心里确实有他。
这个吻停留在唇齿相贴的程度,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撑着沈晗的肩膀缓了缓,打算起身——然而下一秒脖颈一热,他又被对方略显粗鲁地按了回去,迫使他低头接受亲吻。
他一时站不稳,慌乱间狼狈地倒进了沈晗怀里。
对方的怀抱和他想象中一样温暖,甚至有些烫,带着他先前没有察觉的浓重酒味,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恍惚,分不清醉酒的究竟是谁了——沈晗不知是把他当成了谁,居然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等他不明所以地略微张了嘴,便自然而然撬开他的唇舌,加深了这个吻。
沈晗按着他的后脑,另一只手紧紧圈着他,亲得很用力,与寻常或温柔或明朗的模样都不一样,甚至有些凶狠失控的意味,在他唇舌间攻城略地,吮吻出些许荒唐的铁锈味道,又甜腻得匪夷所思。
宋斯年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耳根都是烫的,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感官也变得迟钝又模糊,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放了一把烟花,在每一寸血液与骨骼间炸开,璀璨又迷乱,烫得他呼吸颤抖。先前的蜂蜜味道早就消散了,唇舌间却还是甜,催人上瘾。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沈晗在亲他——是他喜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醉酒的人终于不再那么过分凶狠地进犯他,心满意足似的低低“嗯”了一声,略微退开,改成了轻而黏糊的磨蹭,圈在他身后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成了瘾似的,就这么抱着他。
现在他该怎么做。
按照常理,他还不知道沈晗和“迟暮”是同一个人,本该对这样的亲吻满心抵触,愤怒又烦躁地挣脱开,转身走人,甚至还会觉得受人冒犯,骂两句脏话,事后哪怕沈晗来道歉求饶,也很难再原谅,
但这一切都不合常理,他非但不想挣脱,反而从接连磨蹭的舔吻里尝出了些许半真半假的满足,仿佛他们真的是情人,所有暧昧亲昵都顺理成章。
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烟花还是烂漫,酒还是甜,就这么沉沦下去,陷进暖色灯光与拥抱织就的陷阱里,直到他缺氧窒息。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听见了什么细碎又熟悉的声音——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钥匙串碰撞的动静。
有人在开门。
这个认知让他陷入昏沉的思绪陡然清醒过来,连忙挣开沈晗的手,撑着沙发跌跌撞撞站起身来,一时忘了今夕何夕,膝盖被茶几撞得一软,原本就不剩什么力气的身体险些歪倒下去。
他常年不好好吃饭,这时候便来了报应,短暂缺氧和骤然站立让他眼前一暗,感官也有些迟钝,甚至忘了伸手保持平衡,好在有人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就这么跌倒。
对方在他反应过来前松了手,下一秒客厅的灯光亮起,他的视野才缓缓恢复了正常——那一刻他对上沈晗的视线,在对方眼里看到的,分明是清醒的冲动和情欲。
第23章再亲一下
“小年?”沈思学放下钥匙,弯腰换鞋,见他站在客厅便随口问道,“怎么还不睡,明天不上学吗?”
宋斯年对上他的关怀的视线,手腕没由来地一热,下意识皱了皱眉,从沙发旁退开了,指着沈晗说:“同学聚会,他喝醉了。”
按照沈晗在家的人设,一个品学兼优且早早懂事的男孩子,似乎不该在同学聚会上喝得神志不清——然而沈思学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歪倒在沙发上陷入熟睡的儿子,却似乎很能理解似的,温和地笑了笑,对宋斯年道:“你先去睡吧,我来照顾这小子。”
宋斯年点点头,视线却还是落在那杯早已凉了的蜂蜜水上,甜腻的味道犹在舌间,心思却全然变了。直到余光瞥见沈晗动了动,要转醒似的,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伸手拿过那杯水,鬼使神差地仰头喝得干干净净,转身走了。
蜜糖放得太多,水又已经凉了,过分的甜便凝在唇舌间,像是记忆深处摊贩叫卖的扯白糖,缠得他喉咙口都发了涩——然而蜜糖再甜,也实在比不上几分钟前那个昏沉又暧昧的吻。
直到他刷了牙,洗了脸,躺到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忘了这个吻。
周遭的一切都有了新的暗示意味,床是沈晗睡了多年的床,床单是两人共用的床单,倘若他往后倒一倒,翻个身,便能陷进属于沈晗的那半边床去,像是被心上人裹抱住一般,嗅闻近在咫尺的属于他的味道,是清甜的、凛冽的柑橘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