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知道许氏的纠结,苏宸靖握住许氏的手,缓慢而又坚定的道:“祖母,您放心吧,我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会为父亲讨一个公道的,但这件事现在急不得,咱们先在麻城府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许氏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她紧紧回握住苏宸靖的手,脸上现出欣慰的表情,“好孩子,好孩子,都听你的,咱们就去麻城府,只是以后要难为你了。”
苏宸靖摇摇头,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路总要往前走,人也总要往前看,再说,认输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又安慰了许氏一番,才说:“现在天气寒冷,上路也不方便,等到明年开了春,咱们就上路。”
许氏点头,“好,都听你的,靖儿长大了,以后就是祖母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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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宸靖就去了城里,利落的将几个铺子和田地托牙侩转卖了出去,回到家里,便宣布了等开了春,便举家南迁。
对于去麻城府,大家虽然好奇为什么选了这个地方,却并没有人反对。
苏二老爷是想着苏晋不在了,嫡母到底养大了他,不管去哪里,他总是要留在跟前进孝的。
苏三老爷则是想到南方的美酒佳人,自然没有异议。
其他人都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麻城府或者其他地方,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家产虽然还回来一半,即使不值钱,却也有不少东西,归拢了几日,变卖的变卖,修理的修理,总算是收拾妥当了。
苏宸靖便列了个单子,加上变卖田地与铺子的银钱,先给了二婶卫氏,让她先管着家。
丁氏现在卧床不起,即使她的身体好转了,也不会再管家。
苏宸靖每日在丁氏面前,和她谈心,逗她开心,无奈丁氏心结太深,仍就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许氏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家,而一个男人,总不能管着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来想去,只有二婶卫氏合适。
卫氏为人精明,又会算账,对许氏和丁氏也很好,虽然有些小私心,但现在看来还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让她管家总比让杨氏管家来的好。
卫氏也没有拒绝,当场接了下来。
可卫氏前脚刚刚接手管家的事情,后脚杨氏就来哭诉,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前些日子家里境况不好,人人都出去做活,各房管各房的花用,但现在家产还回来了,一家人还是应该聚在一处,才能显的亲热。
又说自己命苦,嫁了三老爷这样一个不着四六的人,挣一个想花两个,也不关心家里几个孩子的死活,总不能将来大房二房都吃香的,喝辣的,独独要他们三房吃糠咽菜吧。
再说,他们并没有分家,还回来的家产本就有他们三房的一份。
卫氏被杨氏的胡搅蛮缠气的够呛,却又无法反对,因为她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家产确实应该有他们三房的一份。
总不能只将三房的那份分出去吧?
卫氏没有办法,只得去请婆婆许氏做主。
许氏的目光在苏宸靖身上停留很久,最后做了决定:“以后爷们在外面挣了钱还是交到公中来,吃穿用度还是从公中走,不过,要是哪一房的花用超过了当月爷们挣的钱,不足的部分就拿自己的例银补足。”
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不一样。
用爷们在外面挣的钱来限制三房的花用,倒是可以让三老爷夫妇不再那么嚣张,卫氏也好做事。
杨氏虽然仍有微词,却不敢再提,怕惹的婆婆生气了,将三房的那份家产分出来给自己。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还回来的家产不能说少,却也称不上多,真要分的话,大部分都得给了长房,自己的丈夫是庶子,真正分到手的恐怕只有一点点,估计还不够丈夫祸害的。
苏宸靖明白刚才祖母那一瞬间看向自己的用意,这次她没有说分家是为了自己,长房只有自己一人,祖母大概觉得不分家,大家名义上都还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她说了还算,祖母是想着让叔伯兄弟们都还能帮衬着自己,若分了家,就成了两家人,再做什么就是看人情和人心了。
罢了,先这样吧。
苏家人在磕磕绊绊中度过了他们生命中最寒冷,最凄凉的一个新年,迎来了新的春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