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哼,&rdo;那嘶哑的女声却没有再多说,只是冷笑一声,&ldo;装模作样,一肚子阴谋诡计。&rdo;
&ldo;装模作样&rdo;的澹台渊突然抬起头,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锐利的目光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见是一个装扮怪异,披头散发的陌生小姑娘,他的眉头蹙了蹙,神色重新归于温润,很快拨开围着他的npc,匆匆到了陈灯面前。
他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开口的话却没头没脑的颇有些莽撞:&ldo;姑娘刚刚,身旁可还有其他人?&rdo;
陈灯朝毫无遮蔽物的焦枯田野望了一圈,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涌去了粥桶前。她回过头,面无表情道:&ldo;青天白日,你在讲鬼故事吗?&rdo;
澹台渊没有被她的话刺到,微微一笑:&ldo;那敢问姑娘,可曾见到一个穿红衣,皮肤黝黑,脸庞有疤痕的怪异女子?&rdo;
空气凝滞了一秒。
似乎因为他的形容暴跳如雷,陈灯腰间的匕首微微颤抖着,竭力想要跳出来破口大骂。
她按住它,面不改色地摇头:&ldo;没有。&rdo;
&ldo;谢过姑娘,此地多难民,还是尽快入城的好,&rdo;没有想要的信息,澹台渊依旧微笑款款,做全了礼数,&ldo;就此别过。&rdo;
他转过身,瞥见远处捧着粥碗兴冲冲地往这个方向赶的小孩,轻叹一声抱起他:&ldo;阿城,你娘亲到处找你,怎么又溜出来了?&rdo;
原来陈灯救下的那个npc,叫阿城。
阿城笑嘻嘻地扭动着身子从他怀里挣脱开,蹦蹦跳跳地把粥捧到陈灯面前:&ldo;仙女姐姐,喝粥!&rdo;
陈灯的手还没有伸出去,一道急促的马蹄声踏着尘土到了澹台渊跟前。
&ldo;报!大人,郡守刚刚遣了人来,说是在北陵境内发现一处水源,要您快速领人去探勘!&rdo;
澹台渊闻言,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笑尽数敛去了,淡淡询问:&ldo;郡守派的人在哪?&rdo;
&ldo;就在县城内,不过……&rdo;禀报者的声音吞吞吐吐的,他硬着头皮,还没来得及开口,澹台渊已经转身离去了。
他摆摆手,重新往搭棚的地方走:&ldo;等我把粥分完。&rdo;
这剧情展开得出人意料的快,然而江绪他们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迟迟没有露面。明明陈灯是从门里看见了他的身影才进来的。
她尝试着拿出那个通讯器‐‐倒是显示两人在一个频道上,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仿古而建的特殊设定,这里没有丝毫的信号。
半个时辰以后,澹台渊终于施完了粥。陈灯被阿城脏兮兮的小手攥住指头,跟着浩浩荡荡的返程大军一同进入了北陵县。
得知是陈灯救了阿城,阿城娘感激不已,虽然院子里除了几间破落的茅草屋再没有其他东西,她还是再三挽留陈灯留宿在了她家。
北陵县城内几乎家家种桃树,只是因为连年干旱的缘故,那些巨大的树木都枯朽得差不多了,徒留一具具光秃秃的躯干在院子里。
阿城家也不例外。
陈灯倚在干桃树下,懒洋洋开口:&ldo;这旱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do;
阿城娘坐在门槛前,望着远处那轮巨大的落日,长长叹了口气:&ldo;往前移十几年,北陵也算是鱼米之乡。&rdo;
&ldo;我记得我小时候,北陵雨水很充沛,城外那条河也还很宽,几位兄长时常领着我下河摸鱼。只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rdo;阿城娘的脸上露出麻木又困惑的表情,嘴唇干得起皮,&ldo;整个县城的水都像是被人从地底下抽走了似的,地面温度越来越高,土地越来越贫瘠。先是颗粒无收,再是蝗虫,瘟疫……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就只剩下这几百号人了。&rdo;
&ldo;他们都说,我们北陵是犯了滔天大罪,这是天谴,逃不过去的。可是我们到底有什么罪啊!&rdo;
陈灯垂了垂眼眸。
夜里,她躺在扎人的稻草床上,睁着眼睛望向房梁,回想着白天小小一团的阿城抱着自己小腿,喊饿的模样,突然就有点想一本正经逗人开心的小卷毛了。
&ldo;这场旱灾,估计跟我脱不了关系。&rdo;被她搁在头边的青铜匕首突然哑声开口。
&ldo;不过我也是猜测,&rdo;嘶哑的女声没什么波动,&ldo;我被人带来埋在那棵桃树下时,差不多刚好是干旱开始的时间。&rdo;
陈灯没有过多追问,反正她又不知道江绪他们的任务目标是什么,更不需要赶在别人前完成任务。她现在的打算是,跟在关键npc澹台渊的身边,等江绪他们来跟她汇合。
她慢慢合上了眼睛。
等陈灯有了意识时,才发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困在梦中了。
她正站在辽阔无垠的田埂上,两边的水田里,稻米正堪堪扬穗。
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涓涓细流正从田埂间淌过,带动了平野里的芳草,也随着微风起舞。
一股幽郁的暗香在清甜的空气里浮动着,她循着香气的方向追过去,望见一棵高大的桃树,立在芳草茵茵的田野中央。
丰硕的花朵娇艳地簇拥着,缀满桃树枝头,远远望去如飘渺的轻云,引得蜂蝶围阵。
而那桃树后,再远一些的地方,隐隐露出城郭的轮廓,城中种满了相同的桃树,正当花季,整座县城都陷入了绯红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