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曳着火花的碎石头漫空地坠落,陈灯不闪不避地站在那里,突然拔高音量,冲着关闭的石门大喊:&ldo;我能渡生魂给木偶人,叫吴临出来,我跟他谈判!&rdo;
死魂是人的肉身毁灭后,自动脱离出来的,而生魂,却是直接从活人身上分离出来的。
民间有很多生魂脱离肉身,无端走丢的案例,甚至还衍生出了&ldo;喊魂&rdo;的说法,但是古今几千年来,却没有人能彻底说清楚其中的玄机。
&ldo;万向派&rdo;的功法有上下卷,上卷&ldo;起死&rdo;,下卷&ldo;回生&rdo;,并非是传闻中让人&ldo;白骨可肉&rdo;的起死回生之术,而是反天道而行,把应当脱离的死魂困在已经毁灭的肉身里,将活人的生魂与肉身剥离。
陈灯当初只把这些东西当作消遣的玩意儿看,并没有怎么练那些所谓的&ldo;功法&rdo;,但她如今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得找到背后主使的人,搞清楚他组建这样一支&ldo;木偶兵&rdo;的目的,顺便,给她的母亲报仇。
陈灯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石穴的上空,终于,那扇沉重的石门重新缓缓打开了,那个脸上疤痕纠杂的黑袍男人出现在了光影里。
这一次,啾啾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拼命挣扎着想跳下高台,却被陈灯紧紧地箍住,挡在身后。
&ldo;你说会就会?&rdo;那黑袍男人手里的长刀泛着光,声音钝钝的难听。
啾啾一口咬在了陈灯的手臂上,她却依旧拦着她,纹丝不动。
她面不改色地嗤笑一声:&ldo;我会不会,你们不清楚?&rdo;
&ldo;你转告吴临,只要他放了这群人,我就加入你们。&rdo;陈灯说这话时,浑然不在意,似乎只是随口讲了个笑话似的。
&ldo;他们是坏人!姐姐你怎么能加入他们!他们杀了那么多人,他们死后是要下地狱的!&rdo;啾啾到底还是挣脱了陈灯的桎梏,愤怒地推搡了她一把。
陈灯刚要重新去护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个脸上满是火疤的男人已经看见了她身后的小女孩。
&ldo;这个漂亮的小孩,有点眼熟啊。&rdo;黑袍人眯了眯眼,突然拖着他的长刀朝高台冲过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却视深渊和高台如无物似的,凌空跃起,攀着高台上垂下的铁索迅速到了陈灯跟前。
&ldo;让我看看,这是哪里来的一条漏网之鱼?&rdo;他拽着啾啾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
&ldo;你放开!&rdo;陈灯猛地抱住啾啾的小身子,冷眼看着黑袍人,&ldo;你敢动她,就别想我跟你们合作。&rdo;
&ldo;啧啧啧,&rdo;黑袍人突然俯下身,把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凑到陈灯的耳边,轻轻开口,&ldo;你猜,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rdo;
陈灯愣住了,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这些伤痕,难道是那场火灾造成的?
&ldo;是你的母亲啊!&rdo;他突然仰起头,张狂地大笑,&ldo;她带你逃就算了,还把我锁在铁柜里,故意放了一把火,要不是我命大,我可就是那些鬼魂中的一员了!你说,我会不会答应你的交易呢?&rdo;
陈灯僵硬地抱着啾啾,面无表情:&ldo;那是你活该。&rdo;
&ldo;活该?你不是也猜到了吗?为什么后来我们做事要斩草除根?&rdo;黑袍男桀桀地笑着,挑起陈灯怀里啾啾的脸,&ldo;小家伙,就是因为她的娘亲,我们才要杀你父母的哟,你该找她报仇的。&rdo;
陈灯的胸口一突。
&ldo;放我下来。&rdo;啾啾脆生生的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情感。
&ldo;放我下来!不是说了要给我报仇吗?你根本就是跟他们一伙的吧!&rdo;啾啾红着眼睛哭喊道。
黑袍男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脸上写满了变态的兴奋感。
就在陈灯放下啾啾的那一电光石火间,小丫头突然拔出匕首,快速地朝黑袍男的腰间刺去。
她的力气小,按理说是不会真给这样一个成年男人造成什么伤害的,然而那不打眼的匕首却异常得锋利,削骨如削纸似的,就算那黑袍人用手掌抵挡了一下,它还是穿透了他的手背,直直地钉入了黑袍男的腰腹里。
黑袍人捂着伤口,短促地喘息着,气急败坏地把啾啾甩了出去。
陈灯的瞳孔猛地一瑟缩,快速扑过去,却到底还是没能抓住小丫头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她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掉下高台,朝着无底深渊里坠进去。
&ldo;姐姐,匕首送你了,你拿着它,帮我报仇,报仇啊……&rdo;
啾啾的笑脸被黑雾一点点吞噬,那些挣扎其中的魂魄像看到食物似的,疯狂地涌上去,争先恐后地发出兴奋的怪叫。
陈灯的手捏成了拳,她冲上去,猛地地拔出那把匕首,就着上边的血重新插入黑袍人的胸腔里。
她没有直接拿刀杀人的经验,却跟演练了千百次似的,沉稳而利落,让实战经验丰富的黑袍人愣是没找到机会脱身。
眼看两个人的身上都变成了浑身浴血的阿修罗,身后观战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
终于,在陈灯奋力跃起来,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毫不停滞地刺入黑袍人的心脏后,两个人齐齐地朝后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