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救赎他们’
身体里的鬼是这么说的。
所以当赵戈抬起手中的竹竿时,就以为自己是在进行一场救赎。
踩在地上的男人扭动着脖子上挂着的脸皮,赵戈高高地抬起手中的竹竿,那尖端刺向喉咙中央。
看不见的白斑被扎穿,越扎越深。
脸皮漏气,成了雨水中的一张皮。
竹竿化成了刀,劈开了喧嚣的白日,血从男人的喉咙里喷出,就像那白斑之下的黑水,亦或是散发着泥泞的黑夜。
身后响起了尖叫声。
赵戈抬起头,扶着手中的竹竿,面无表情地看向天。
天好像黑了。
她又茫然地看向身后。
她好像在等一个人。
第五三章五三白
‘好渴’
迷惘和尖叫声中,赵戈没想通自己到底在等谁,只知道自己很渴。
她抬着头张开嘴,但无论多少雨水灌入嘴中、吞入喉中,却还是觉得渴,喉咙如同烙铁般干燥。
仿佛一咳嗽就能咳出烟来。
“噗呲”一声,赵戈把手中的竹竿从脚下的脸皮中拔出,摇晃着踩着积水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边的人影在晃动、在尖叫、在奔跑,那一张张在雨中晃动的浮胀脸皮张大嘴吼叫,赵戈离得越近,那些脸皮越撕裂开。
赵戈的脚步却轻盈起来。
她逐渐意识到,眼前的模糊可能不是模糊,混沌可能才是天地间本来的模样,而奔跑的人们其实就是套着脸皮的影子。
鬼说。
‘天地间要分什么人畜。’
于是脑子里沉浮不再是沉浮,手中的长竿甚至都轻巧起来,就像是一支被点燃的烟草,蹭着地上的水,划过地上虽然泥泞却不沉重的烂泥。
沉浮、沉浮。
往下坡走的时候,模糊的思绪里忽而响起几声狗叫的声音,虽然记忆泡在沸水里起伏,但赵戈也试图在这混乱的思绪里寻找一些准确的轮廓。
狗叫。
摇着尾巴的狗叫。
或许…她等的是一条狗?
是自己圈养着的牲畜?
往楼梯下走,雨密集时走得快些,雨轻缓时走得慢,竹竿在地上拖曳的起伏也像极了爵士的舞步,时快时慢。
竿子上滴着血,蹭了一路积水,尖端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