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的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燕云比他还嘴硬:“谁反悔谁是孙子!……不过月底归月底,眼下还没离婚,我老婆要是猝死在家里我拿你是问!”
林凤鸣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响起:“人不在家管的挺多……既然如此就请大明星唱个歌吧,听困了就去睡。”
而后燕云便真的发来了几条长音频,林凤鸣点开了第一条。
不得不说燕影帝能成名这么久,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不是歌手,也几乎不怎么开演唱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演唱会都是爆满,堪称一票难求。
一个专注拍电影的武打明星似乎不该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面,但燕云不但学了,而且为此花费了不少精力。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一开始学唱歌的目的是哄一个长期失眠的人入睡,连这个人自己都不知道。
林凤鸣之前说燕云唱歌难听纯属造谣,眼下他自己听了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连最后一条消息都没来得及回。
另一头,因为失眠刚刚健完身冲完澡的燕云□□着上身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久久没有回应的手机,有些难以克制地闭了闭眼睛。
不知道林凤鸣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眼下就他看来……他后悔了,离婚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从两人领完离婚证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一周。这一周里,从未失眠过的燕云明白了什么叫“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他仿佛又变回了高中那个因为而兵荒马乱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只不过这次等待他的不是恋情而是陌路。
正当燕云死死地握着手机,恨不得把聊天记录盯出裂痕时,手机终于传来了消息声,他猛地回神却发现是他亲妹妹发来的:“嫂子那边怎么说?”
说是妹妹其实并不合理,他和云燕是凤胎,父母从未说过到底谁大谁小,从小到大也不存在谁让谁的情况,故而他们一般直呼对方名讳,一般都是有求于人时才会喊对方姐姐或哥哥,比如眼下。
“你刚刚跟我说的那招以退为进狗屁不通,你嫂子现在彻底不回我了。”燕云直接一通语音打过去质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姐?”
“这他妈不该问你吗,你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x,最后竟然真能把离婚证领了,那么大一个老婆都能弄丢,你真是x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云燕毫不示弱,开口质问道,“人家问你为什么不睡觉,你不会直说想他吗?啊?有那么难吗?嘴就那么硬啊,钛合金狗嘴是吧?”
燕云忍不住揉了揉蹙起的眉心:“你不明白……他和我结婚这么久,一直都不开心,现在好不容易离了婚肯定更不想理我!要我说根本就不用复合,你非要劝,复合个屁,他没了我活得更自在!”
“他妈我不劝你复婚难不成要看你哪天从楼上跳下去?你不会以为你现在的德行很阳光吧大哥?你现在就像个玩脱了被人抛弃却还要自我安慰的怨夫!”对面丝毫不客气,“不过我要是有个天天安监控查岗、占有欲爆棚到连我朋友联系方式都恨不得删完的老公,我确实早他妈让滚蛋了。嫂子能忍你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燕云靠在床头无话可说,毕竟云燕说的分毫不差。
结婚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把林凤鸣圈在身边,家里因为之前养过猫的缘故安了监控,他拍戏之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监控,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看着林凤鸣。
后来猫也不在了。
那是他们高一时一起捡的流浪猫,捡的时候已经不是小猫了,最后死在了家里的软垫上,不是寿终正寝,但也不算英年早逝。
直到那时燕云才陡然意识到,他们的婚姻不短,他们相识相知的时间甚至已经长到足以送走一条生命。
但他第一次见到那人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似乎林凤鸣还是那个穿着发白校服走在灯下,他紧赶慢赶也追不上的梦中人。
在外拍戏的无数个夜晚,燕云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监控中的人,看着把人画图、吃饭、喝水乃至睡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在山上搞个房子,就那么把人关起来,这样他就谁也看不了,眼中只有自己。
他会吃下自己准备的食物,睡在自己精心打造的房间里,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燕云拍电影时会不厌其烦地给林凤鸣打电话,在家休息时就更变本加厉了,连睡觉都要看着对方先入睡他才愿意睡。
至于林凤鸣周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燕云不止一次仗着自己的身份让林凤鸣把那些人删掉,而对方从未对此说些什么,最终都是按他的心意删掉,即使那些人中有不少是林凤鸣为数不多的老朋友。
他或许早就恨透我了,燕云靠在床头想到,林凤鸣不说不提,但他是个无比独立且厌恶别人插手他生活的人,独立到本不该被婚姻束缚。
那人看似性格淡漠,却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逻辑。
上高中的时候燕云就发现,林凤鸣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一个人吃饭、学习、跑步,他不是没有爱好,但他从不愿和别人分享。
两人刚在一起时,对方连一起看电影都很受不了,直到今天他也不习惯在网上发表评论。
林凤鸣认为阅读和欣赏电影都是非常私人的事,要和其他人分享这种隐私,给他带来的羞耻感不亚于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