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继续着:&ldo;你从开始脱离睡眠状态到发现我这个人,一共用了两秒时间,完全不及格。如果我想杀你,你现在已经从一个老妇人手里接过一碗汤了。&rdo;
&ldo;你是谁?&rdo;黎簇直奔主题,他太反感这种对局面毫无掌控的无力感,人物地点时间以及目的地,每一项都是未知。无论这人下一步要干什么,他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虽然很有可能拼不过他。
黎簇在座椅上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把身体重心前移,以方便他接下来极为必要的自我防卫,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按住了。安全带的卡口被改装成了一个类似于小型绞链的东西,简而言之,自己打不开。
&ldo;提示一下,那位老妇人姓孟。&rdo;年轻司机停顿了一下,从后视镜里望了眼黎簇。&rdo;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rdo;
信你才有鬼。黎簇腹诽道,之前有多少人跟我说过这种话,最后又把老子搞的有多惨?
&ldo;其实你不必把局面搞得这么僵硬。&rdo;说着年轻司机打开了车里的广播,他旋了几圈钮,传来的都是刺耳的沙沙声,最后他把旋钮停在了一个位置,&ldo;在你的经历里,我会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人。看来广播不能用了,不过我会自己唱几首,都是很老很老的歌了,你肯定没听过。&rdo;
很明显这个人想让黎簇放松,但是如果黎簇真的因为这些话就放松下来了,那他之前那些日子也白混了。
&ldo;说起这个,你知道那个吴老板喜欢什么歌吗?&rdo;
终于提到一个黎簇熟悉的人,黎簇看向镜中的司机,年轻司机像和朋友侃大山一般,用轻松的口吻说:&ldo;我原本以为,那种喜欢自己给自己胳膊上割十七道伤口的人,会喜欢那种调调,就是,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rdo;
&ldo;可是有次我和他出去买烟的时候,他一边付钱买黄鹤楼,一边居然在哼小星星。不过他这个人比较神经,干什么都不奇怪。&rdo;
这之后车厢里没人再说话,只有广播里沙沙的电磁波依旧聒噪着。年轻司机没有继续扯东扯西。他在给这个小男生思考和决定的时间。
黎簇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对方显然是想获得自己的信任。他闭了闭眼,自己既然是被束缚的被动方,那么决定暂时相信这个陌生人。
&ldo;好吧,你要干什么?&rdo;
&ldo;什么都不会干,即使你是个女孩子。&rdo;他打了下方向盘,似乎开出了荒芜的密林,&ldo;我只是一个隧道。坐火车的时候,人们进入了隧道,再从另一头出来,从昏暗到光明,就感觉是到了另一个地方。我语文不好,你懂我在装逼就行。&rdo;
广播里慢慢传来清晰的声音,是一首浑厚的民歌,黎簇听到了车厢里第三个人的声音,内心居然有一股激动涌出来。
&ldo;看来我的任务完成了。这边已经能收到地方台的信号了。&rdo;
车很快停了下来,年轻司机从车里出来,打开后排的车门,把身子探了进来,提起黎簇的安全带。黎簇甚至连他怎么发力都没看清,身上的桎梏就松了开来。
&ldo;你下车之后沿着这条路走两三公里,就能看到一个村落,你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因为工作原因,我和村民比较熟,你可以报我的名字,陈未声。不过无所谓,他们很热情的。那里的人明天就要去集市,你跟着他们到了集市后,交通就会方便很多。在你睡觉的时候我把钱放在你外衣内袋里了,别乱花。&rdo;
&ldo;最后记得,你隧道的另一头是北京。&rdo;
年轻司机一口气快速说完,见黎簇有点怔住,就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好像有些轻微的焦躁:&ldo;快点下车。&rdo;
黎簇忍着身上的疼痛下了车,听见那司机说:&ldo;虽然你长得有点像我弟,但是反应太迟钝了,我弟生前的最高记录是零点八七秒。&rdo;
黎簇看向司机,后者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
咚。车门又关上了。
车子拖着掉漆的外壳,在视野里渐渐变成一粒细小的尘埃。黎簇的一只手自从骨折后就再没用过,虽然养了一段时间,使劲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刺痛。他单手拉开外衣拉链,翻过来一看,两个内袋里塞满了红色钞票,但肯定还是没有当初姓吴的和姓解的给得多,估计最多一万。
眼下黎簇只能按照那个人所说的做,至少他得先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
这是一条普通的乡间土路。想起自己曾经从沙漠里顶着烈日走到公路上,现在的环境不知好了多少倍。自从被那伙人抓住后,自己的神经从没有这么放松过。
那个奇怪的司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姓汪也不姓吴,更不姓解。不过那个名字很可能是假的,毕竟吴邪都可以叫关老师。
他似乎是吴邪的人。可吴老板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没有足够的证据,那么退一步讲,他真的是想帮自己的人?
黎簇稍微冷静下来,想起那人让自己去北京,到了北京就真的安全了?不一定。亲身经历告诉他,天子脚下也会出大乱子。
视野里出现了几片梯田,还有小得跟昆虫似的农民。他突然觉得,这样逃出来真的行吗?自己行动的改变,究竟有利于哪一方?
在那段吴邪的费(河)洛(蟹)蒙信息里,并没有提到现在这种处境。吴邪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