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览阁里出一声巨响。
一直好好的坐在楼里的徐鹏举已经是满脸苍白,两眼呆滞的看着被自己失手丢在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杯,连连摇头,目光放长,嘴里不断的低声念叨着。
“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我啥也没听见……”
“啥也没听见!”
这位草包国公现在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要脱身却又清楚自己只怕从今往后是要带着南京徐家彻底绑死在严绍庭这条船上了。
而王锡爵也傻了眼,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家先生。
他实在不敢想,但却又很肯定,自家先生现在正在说的事情,是行同于造反谋逆的事情。
倒是张居正反倒是从失望,变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站起身,将那只悬在凭栏后的空置鸟笼一脚踢翻:“你要真敢这样做,我便敢带着这些兵马将江南杀一个来回。”
于是。
严绍庭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人状若癫狂的笑着。
只有徐鹏举和王锡爵两人,后背冷汗直冒。
当他们觉得眼前这两人大概是疯了的时候,严绍庭和张居正的笑声也已经戛然而止。
严绍庭率先开口:“当下,有海瑞在京师率先出声弹劾,江南这边的声势也要掀起来,年前大概就能都送去京师。如此,便可以等着徐阶和徐家自己犯错,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扳倒他们的时候。”
基本的计划和路线,其实严绍庭已经谋划好了。
张居正当即眉头一挑:“有过伏笔?”
“得看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胆子。”
严绍庭没有明说到底伏笔在何处,却也算是有了个回应。
见严绍庭不愿意多说,张居正也没有强求,只是转口道:“看来我这个海务总督衙门,差事还是不能怠慢下来,不然咱们的国公爷只怕是要转头就将这里说的话都传出去咯。”
说完后,张居正笑容可掬的回头看向楼里坐着的徐鹏举。
徐鹏举立马站起身走到了外面,求饶一般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开口说道:“二位!您二位就是爷!我这个破落户,虽然年长你们,可却也是顶着个草包国公的名头。说到底你们要带着朝廷做什么,我徐家这等本就是与国同休的,自然是愿意跟着的。如今小严阁老和张总督愿意在开海一事上,对徐家多有照拂,那徐家更是绝无可能背离朋友的道理。”
这一次清查江南田亩,徐家已经将近些年侵占的田地退还给百姓了。当然他家得到的好处也是明显的,出海的生意和买卖,徐家如今一跃成了南京勋贵里头最大的一家,更不要说南边好几座土地颇为肥沃的岛,已经由严绍庭做主划到了徐家名下。
至少。
只要大明开海进行海贸这件事,还能有严绍庭说话的位置,那这些好处就不会改变,更不会被别人取而代之。
张居正又笑吟吟的看向坐在一旁的王锡爵。
年轻人立马开口道:“这一次返乡为家父祝寿,这些年投献在家中的田地也都已经退还了回去。”
张居正点点头,身边参与这些事情的人若是都不支持他们的话,那事情也就没必要办了。
严绍庭压住心中某些不愿说的事情,收敛情绪,脸上露出笑容,站起身看向众人:“今日也算是再进一步了,听说国公爷平日便喜好美食,不知今日我等能否有这个机会,跟着国公爷一尝江南美食?”
眼看这些年轻人终于不再是动辄用兵杀光江南,徐鹏举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赶忙开口:“有的!有的!”
“要说这美食,严宾客可算是找对人了!”
“咱们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