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有这个案子,你有办法?”祝绒突然问道。司命眼睛一亮。他早有发现,祝绒对于一些细节有着特殊的敏锐。有些事情,他仔细想,或许也能注意得到,但祝绒总会快他一步。这或许就是祝绒能打游戏赢过陆渊,而他至今还没有胜利记录的原因。陆渊跟这个案子有联系吗?司命迅速地想着。虽然不知道陆渊的确切年龄,但老四出事的时候,陆渊恐怕不超过十岁。如果陆渊跟这件事有关,他肯定不会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那么……“说来话长。”正想着,司命听见陆渊在一边回答,“我懒得说。”司命:“……”陆渊递给他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眼神。“你……”祝绒本来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陆渊,又闭上了嘴。“好吧。”司命想了想,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他大概懂祝绒想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老四说他的罪行里有做人体实验这一项。那个研究所,恐怕在做一些人体实验。而陆渊,非要说的话,很可能是其中的实验体。“……不用了。”短暂的沉默后,倒是老四终于回答了司命之前的问题。他摇了摇头,“你有你的事要做,没必要为了我们这些人浪费时间。”“这不是浪费时间!”司命道。老四神色很平静:“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感谢。但二十年过去了,所有的证据肯定都已经被抹除了。当初审判我们的是最高法庭。能让最高法庭做出虚假判决的人,地位一定不低。“你就算能走出荒星,也最多只是个平民,甚至还是黑户。你没有办法为我翻案。”二十年来,关于能否离开荒星、能否洗清自己的冤情、能否回归以往的生活,老四已经设想了太多次。无解。在他无数次的构想中,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成功。久而久之,他也很麻木。人生嘛,总有很多意外出现。最初的时候,人总会设想,是不是生活还会回到从前,回归“正轨”,但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回不去了。只能学着接受,接受眼前,接受未来。——老四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能踏踏实实地在这里住下来,当一个修理锅碗瓢盆的铁匠。如果没有陆渊出现,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碰到星舰。“这么多人都生活在这里。”老四最后说道,“不差我一个。”“……”司命不说话了。良久。他低声道:“我曾经遇到过,或许是你的同事的人。”“他怎么说?”老四问道。“是她。是个女性。她说的内容跟你差不多。”司命说道。“荒星上有这么多人,有的有罪,但大多数肯定是无罪的。尤其是在荒星出生的,土生土长的荒星人。他们可能不那么好,但跟外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区别。”他顿了顿,“她说,冤枉的不止她一个人。给她一个人、给这一件事翻案,没什么意义。“她说,有意义的,是想办法让整个荒星变得更好一些,让大家都过得舒服。给帝国看看,就算是被他们抛弃的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老四问道:“她过得怎么样?”“还不错。”司命说,“她也是个精神力觉醒者。我建立了一个组织,寻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训练,一起改变。她也是创始人之一。”-晚间。人们陆续从陆渊的店里离开,司命和祝绒也不例外。“你悄悄告诉我。”回去的路上,司命小声问祝绒,“你怎么想?”“什么怎么想?”祝绒歪歪头,声音清脆。“对陆渊。你觉得他笑的时候,是在想什么?”“他告诉你了。”祝绒说道。“还有呢?除了他说的以外,他还想什么了?”“没了。”“……?”司命茫然了,“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羡慕我?”“我不知道。”祝绒回答得干脆。“但他更喜欢你了。他应该会更帮你。”“更喜欢我?”“嗯……”祝绒想了想,“他应该是觉得你很漂亮。”“啊?”司命懵了。虽然他很清楚,祝绒有些时候用词很奇怪,比如,“漂亮”这个词,就会被她用在各种不同的地方,表达一些不同的含义——当她想要表达对某个东西的正面评价,又找不到合适的词的时候,就会把这个词拿出来用。但是司命还是很难理解祝绒这句话的意思。-四下漏风的垃圾舰上。狗蛋正躺在没顶的货舱里,四肢摊开,摆成一个大字。其他人也正姿态各异地躺在这里。都已经睡熟了。